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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劝农桑薄徭役(第1/2页)
贞观二十五年,正月。长安城在浓郁的年节氛围与料峭春寒交织中,迎来了新岁的第一次大朝。太极殿前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朱红的宫墙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出一种沉肃的威严。文武百官手持玉笏,鱼贯入殿,每个人的神情都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与期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朝会,必将围绕着皇后“建言十二事”之首条——“劝农桑,薄赋徭”的具体实施,展开新一轮的角力。
果然,在例行的新年贺仪与几项紧要边务奏对之后,皇帝李治便将议题引向了“农桑”与“徭役”。他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最后落在文官班列前排的李瑾身上,缓缓开口:“去岁皇后所陈‘建言十二事’,首重农桑,薄其赋役,此乃固国本、安生民之要务。年节已过,春耕在即,政事堂对此事,议得如何了?”
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于志宁首先出列。他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是朝中有名的务实派,对“劝农桑”本身并不反对。“陛下,皇后殿下心系黎庶,老臣等感佩。政事堂月余来,已就‘劝农桑,薄赋徭’之要,会同司农寺、户部、工部、将作监等有司,议定初步条陈。其要有三:一曰明定劝课之责与考课,二曰推广新式农具与农法,三曰厘清徭役,严禁滥征。**”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一,着令天下州县长吏,必须亲履田亩,督导农事,所辖境内垦田增减、粮产丰歉,将作为其岁末考课之重要依据,与升黜直接挂钩。吏部与御史台将加强巡察。其二,由司农寺主导,将作监协助,在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四道,择水土各异之二十个州为试点,全面推广新式钢犁、耧车、筒车等器具,并派遣精通农事之老农与工匠,下乡指导使用与维护。所需器具,由将作监及地方官坊以成本价供应,贫户可向官仓借贷粮种时一并申请赊购,分年偿还。”
于志宁所言前两条,基本采纳了李瑾与武媚娘商议的要点,尤其是将“新式农具”推广与官员考课、借贷赊购相结合,既明确了责任,又考虑了可行性,显得务实周全。
“其三,”于志宁语气转为严肃,“关于‘薄赋徭’。除国家正赋(租、庸、调)外,严禁地方州县擅立名目,加征杂税,或在农忙时节滥发徭役。所有地方性的工程、运输等徭役,必须由州刺史或县令明文公示事由、用工数、时限及是否给予口粮工钱,并报户部备案。御史台、按察使需加强监察,一经发现违规,主官立刻黜免,从重治罪。同时,对于去岁遭受水旱灾害的十余个州县,今年的‘庸’(力役)予以减半或全免。**”
“薄赋徭”的具体化,尤其是“严禁擅立名目”、“明文公示”、“备案监察”以及灾区的“庸”役减免,直指地方官吏盘剥百姓的积弊,力度颇大。
于志宁奏毕,殿中响起一片低语。许多官员,尤其是出身地方、了解民间疾苦的,纷纷点头,觉得此三条若真能落实,确为善政。但也有不少人,尤其是与地方利益勾连较深、或认为此举将束缚地方官府手脚的官员,面露忧色。
“于仆射所陈三条,老臣以为,立意虽善,然施行起来,恐多窒碍。”不出所料,侍中褚遂良出列,提出了质疑。“其一,以农事考课州县长吏,固然重要。然地方政务繁杂,刑名、钱谷、教化、盗贼,无一不需操心。若过分强调农事考课,恐使地方官吏只重田亩,荒疏其他要务,反生偏颇。且天时难测,水旱虫灾,非人力可全抗,若仅因一季歉收便黜落勤勉之官,是否有失公允?”
“其二,”褚遂良继续道,“推广新式农具,所费不赀。将作监以成本价供应,这成本由何处填补?是挪用国帑,还是加征于他处?且赊购之法,听似仁厚,然贫户本就艰难,再添债务,若遇荒年无力偿还,是否又成新的负累?更有甚者,地方胥吏会否借此机会,勒索好处,或强迫农人购买并不适用之器具?此等弊端,不可不防。”
“其三,厘清徭役,严禁滥征,理所当然。然地方公事,如修缮官廨驿道、防汛筑堤、押运官物等,时有突发,若事事需明文公示、报部备案,恐贻误时机。且给予口粮工钱,固然仁政,然地方公用钱粮有限,若大规模工役皆需支付,这笔开支从何而出?最后恐又要加诸百姓。此非臣危言耸听,实乃历朝屡见不鲜之弊也。**”
褚遂良的质疑,可谓老辣。他并不直接反对“劝农桑薄赋役”本身,而是从执行层面提出一系列实际问题:考课标准是否合理、推广成本与贪腐风险、政策执行可能带来的新问题(债务、僵化、转嫁负担)。这些问题确实存在,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务实(或保守)官员的担忧。
于志宁一时语塞,他虽知大略,但对具体操作中的细节风险,确不如常年处理具体政务的褚遂良思虑周全。
这时,李瑾出列了。他知道,该自己这个“督行实务使”、同时也是“新式农具”与相关新政主要推动者出场了。
“陛下,褚侍中所虑,确为老成谋国之言,臣亦深以为然。”李瑾先肯定了对方提出问题的重要性,姿态谦和,“然,因噎废食,亦不可取。有弊当防,有难当解,方是为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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