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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目光穿透未完全关严的书房门缝，落在主卧大床上栾博沉睡的身影轮廓上。
监控器里，女儿念安在婴儿床上翻了个身，发出细微的呓语。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一边是军令如山，是刻入骨髓的职责，是那片深红区域里可能关乎无数人安危的“高价值目标”。
另一边，是臂弯里女儿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是栾博沉睡中微蹙的眉心，是这间书房里萦绕的、属于“家”的独特气息——松木香薰、纸张油墨、还有一丝淡淡的奶香。
职责与牵绊，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撕扯。指尖微微颤抖。
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眼中激烈的挣扎，那锐利的锋芒被一层深重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所覆盖。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军人特有的、冰封般的决绝。
指尖落下，重重敲击在“确认接收”键上。
「青鸟收到。按计划执行。」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将那片深红和冰冷的坐标吞噬。她合上电脑，像关上一个通往地狱的匣子。
在黑暗中静坐了几秒，让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然后，她悄无声息地起身，像一道影子般回到主卧。
栾博依旧沉睡。
她轻轻躺回他身边，侧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他模糊的轮廓。
许久，她凑近，微凉的唇瓣极轻地落在他紧蹙的眉心，低哑的气音几乎消散在寂静里：
“等我回来，战略支援同志。”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休息状态。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书房紧闭的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只有那台刚刚关闭的保密电脑，在书桌上投下一片沉默而沉重的阴影，仿佛在无声地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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