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祭酒可是在看关嫂子?”温明棠走至虞祭酒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子清、子正的父亲姓关,是以大理寺众人日常称呼那寡母便是一声“关嫂子”。
听到温明棠的声音,虞祭酒点了点头,伸手指向那正在擦门的寡母,偏头,目光没有自正在做事的寡母身上移开,口中却是问起了温明棠:“她日常做事亦是如此的?”
虽这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尾的,可看了眼那随意擦着大门,哪里有明确的,一眼可见的污渍的地方,便拿湿布沾着擦上一擦,若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渍,只是沾了灰,便很是随性的手伸到哪里擦到哪里的寡母,温明棠自是稍稍一愣,便明白过来虞祭酒问的是什么了。
她是应邀曾去骊山为虞祭酒办的接风宴做过菜的,去岁一整年,虞祭酒来她这里吃饭也不知多少回了。虽只是吃饭,很多旁的事甚少提及。可一整年的接触下来,若是有心,也能将每个人于吃喝穿着上的性子看的七七八八了。
温明棠是骨子里的习惯使然,无论是备菜做菜,做大锅饭还是宴席菜,都喜好做完事将台面顺手收拾一番,让台面看上去尽可能“齐整干净”些再继续做事的,可灶台上的事总是不可避免的有油烟与各式瓜果蔬菜切下的废料的。很多人做菜时也常戏称自己“做菜如打仗”一般,台面并未及时收拾以至于显得一片狼藉的情形并不少见。
面对温明棠这等习惯,她自己还记得衙门里多数差役与小吏乍一见到时都会叹一声“干净”,足可见在他们眼里,温明棠这等习惯才是稀奇事,“台面如打仗”则是稀松平常的。可虞祭酒却与多数人不同,看到温明棠这般收拾的干净齐整的台面,也只浅浅道了句“如此才对”,并不似多数人那般乍见惊叹。
足可见,很多琐事之上,虞祭酒比寻常人都是更讲究的。当然,从面前这位祭酒大人日常的穿着举止,那熨帖到不能再熨帖的衣袍以及腰间一个月也不重样的玉坠等物之上也能看的出来。
不过比起寻常人更讲究的虞祭酒,也并未再要求旁人时便提高了要求,对自己便降了规矩。去岁去送年节贺礼时,不论是虞祭酒赠予的回礼形式还是那大方又精细的赏钱红包,皆可看出,他事事讲究,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己,皆是如此。
眼下事事皆讲究的虞祭酒,看着那擦门手伸到哪里便擦哪里的寡母,要问的是什么,自是显而易见了。
温明棠见状,便道:“关嫂子也不过是寻常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