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一场战术革新,更是他要用血肉之躯,为胜利撕开一条血路的决心。
张海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见首长们盯着他欲言又止,知道这是说到了关键处。
他索性拉开领口的风纪扣,让带着硝烟味的风,灌进胸膛,从帆布包里又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图纸。
“诸位首长请看,“他将图纸 ,重重拍在桌上,用镇纸压住边角。”
“这不是普通军装,这是迷彩服,我研究过日军的作战服装。”
“他们在丛林里,用树叶伪装,咱们为什么不能,把伪装做到布料上?”
“图纸上,灰绿黄三色交织的不规则图案,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种布料染成‘五花斑’,再加上锯齿状剪裁,趴在草丛里,就是棵会动的灌木!”
戴眼镜的首长,凑上前细看,镜片滑到鼻尖。
“可这得多少染料?咱们连战士的绑腿布,都要反复用...”
“用草木灰,和槐花染底色,再从老乡那收来的茜草根煮红,蓝靛草染蓝!”
张海洋的声音,盖过窗外的雨声。
“山林里面,漫山遍野都是宝,军械处的老李头说,只要给个配方,三天就能试染出样品!”
说到装备,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缠满绷带的左肩。
“上个月夜袭炮楼,我带队摸进去时,碎玻璃扎进肉里,都不知道!”
“要是有这护目镜,他举起画着皮质边框,茶色镜片的设计图。”
“弹片、碎石、强光,都伤不到眼睛!”
“护膝护腕用牛皮包着竹片,既能防刺又不妨碍动作,老乡家的耕牛老死了,皮正好能用!”
长桌尽头的老首长,突然咳了两声,指关节敲着,图纸上的钢盔。
“这铁疙瘩,咱们兵工厂,连刺刀都造不利索...”
“不用全铁!”张海洋急得跺脚,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用竹子编内衬,外面糊上三层 ,浸过桐油的麻布,再包一层薄铁皮!”
“上个月缴获的掷弹筒,弹片不也没打穿,老乡家的夯土墙?”
他突然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布条。
“王家庄那场伏击,二狗子才十六岁,子弹就从太阳穴边上擦过去...要是有这钢盔...”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
为首的首长,摘下帽子,露出稀疏的白发。
指尖反复摩挲着,图纸上的迷彩纹路。
“一个月,真能凑出一个连的装备?”
“只要给我人手!妇女识字班的嫂子们能裁布,铁匠铺能打护具。”
“就连娃娃们,都能漫山遍野找染料!”
“咱们八路军最不缺的,就是办法!”
窗外一道闪电劈亮天际,映得屋内众人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
老首长缓缓起身,将图纸郑重叠好,塞进张海洋手里。
“记住,这不是花架子。战士们的命,比什么都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