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涔让我去他的公寓取一个匣子,只说放在他书房的桌子上,却没告诉我匣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公寓的密码没有改,依旧是我们去年在篮球场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推开门,屋里的陈设也一如昨日,那些曾经留在这里的回忆也一页又一页的在我眼前翻过,客厅里摆满地的玫瑰,电视柜旁的游戏机,餐厅的泡面碗,还有满墙的照片……
我不敢看,也不敢就此停留,直奔书房,桌子上果然有一个匣子,那个匣子还是我们一起出去玩,在景区的地摊儿上买的。我还记得摆摊儿的是个老奶奶,就坐在自己老屋的门前,满鬓的白发,慈眉善目的好像个寿星婆婆,尤其是看到顾客上前询问,眉眼堆笑如同弯弯的月牙,炫耀一般说这些匣子都是她的老伴做得,而且是纯手工。这些看似被时代淘汰的老物件,大部分上前的顾客也不过是好奇,拍几张照片也就走了。可她总是笑呵呵的,详细地讲解着匣子精细做工和其中的好意头。
那天罗涔在老奶奶的小摊儿前,和她有说有笑的聊了足足一个小时,聊得起劲儿了,甚至蹲下托着脸蛋听着老奶奶看着屋内勤勉的老爷爷,满眼爱意的讲述着往事。当听到老奶奶说自己17岁嫁个老爷爷,如今已经相携七十年了,希望他也能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他回头看了一眼我,转头乐呵呵地挑了一个匣子,甩下了一匝人民币,满心欢喜的抱着回来了。连原定要去的情人桥都没再去,直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锁了。
匣子上摆着一株干花海棠,我打开匣子的锁扣,掀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和一台相机,相机上贴了个便利贴:帮我转交给我妈妈,谢谢。
我盯着信封上那行字“我最爱的女孩亲启”,看了好久。
“带上匣子,我们赶紧去医院。”阿光打断了我不合时宜的悲痛,盖上匣子拿在手上,但关上之前他将那封信塞到了我的手里,“罗涔给你的,至于要不要看,你自己决定,我们先回医院。”
阿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医院,我坐在副驾驶,手里握着那封信,迟迟没有打开的勇气。
我心里想,就算是有什么话要说,那你罗涔也要当着我的面说给我听才算。
车子刚到医院附近,就收到了潘妍妃的消息:医院的篮球场,快来!
我从放缓将停的车子上推门冲了出去,用尽了我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医院的篮球场,远远地看见罗涔的轮椅就停在了三分球的线上,我用力地朝罗涔招手,极度的紧张与忐忑,让我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当我就要喊出罗涔的名字时,秦清和罗勇却快我一步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凄厉的悲鸣。
秦清和罗勇跪倒在轮椅前,抱着罗涔止不住的痛哭呐喊,一旁的潘妍妃同样悲痛到不能自已。
一阵风起,一场叶落,在篮球场的上空洋洋洒洒,整个空间哭声震天动地,伴着无数染红的枫叶,就像是一场盛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