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馆门口告别时,倪女士的姿态保持得很好,脸上看不出哀愁。
一进入小房车,整个人就垮掉了。一路都靠在徐英华身上,喃喃低语:“她不是我的古丽……我的古丽又在哪里?”
徐英华没有回答。后来才私下同姜南说,像古丽那样被收养算是运气很好,还有一些孩子的生死都无声无息。那时候连队外面就是荒漠,偷偷生下来埋了谁也不知道。有时开荒会挖出细小的骸骨,也有人撞见过骆驼刺里残留的血迹。
“我觉得倪女士不会把古丽丢掉。”姜南摇头,“就算抛弃孩子也是不得已,一定会给古丽找一条生路。否则为什么还要来找?”
徐英华叹气:“可现在怎么找?按她记得的那些,就该是这个古丽,偏偏又不是。”
“有可能是记忆错乱。”姜南说。
在压力最大的青春期,她也有过短暂的错乱。把老师昨天布置的任务,当成已经完成的。去世数年的外婆,好像上个假期才能探望过自己。
后来她有钱去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这是一种轻微的认知功能障碍,焦虑抑郁和睡眠障碍都可能导致。
倪女士的认知功能本身就有问题,很可能无意识地把在连队照顾的古丽和自己亲生的古丽混淆起来。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大脑根据照顾这个古丽的经历,以及别的故事,自动编造出一些虚假的内容,让倪女士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个叫古丽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