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飞檐挑着半轮残月,胥墨雨发间的青铜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在沙盘卦象交汇处犁出三道凹痕。"坎位三叠,巽宫藏锋。"她指尖抚过簪身刻着的二十八宿纹路,"香炉星图对应的天市垣东缺两星,机关枢纽怕是藏在斗柄与箕宿之间。"
习墨风用匕首挑开垂挂的藤蔓,月光顺着青铜兽首嘲风的独目流淌下来,在布满青苔的台阶上照出七个梅花状凹坑。
他解下腰间装满铁蒺藜的皮囊,将蒺藜逐个嵌入凹坑,当最后一枚铁刺卡进青石缝隙时,庙门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戌亥之交,巽风生变。"卓墨峰抛起第九枚铜钱,看着它竖着嵌进嘲风兽首的獠牙间,铜锈斑驳的"半两"二字正对月华,"公输家改良的九宫连环锁,每刻钟变换三次阵眼——墨雨,借你磁石一用。"
庙内青铜香炉突然腾起三尺青烟,炉中积灰凝成星宿图案。
周墨羽袖中滑出墨斗,蚕丝线沾着朱砂弹在香炉耳部,十二道红线突然绷紧如琴弦。"地底有三十六枚青铜簧片在共振。"她耳垂上的磁石耳珰微微发烫,"墨峰,你左手边的睚眦纹砖是空心的。"
陆墨渊用染血的麻绳在香炉足部打了个水手结,绳索遇铜即化,竟将三足熔接成整体。
当最后一丝麻纤维渗入青铜纹路时,众人听见地底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像是沉睡千年的青铜兽正在磨牙。
连墨星突然用伞剑挑开周墨羽的墨斗线:"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真找到钜子令,该由谁执掌墨家正统?"伞尖孔雀翎纹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当年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三派分裂,不正是因为对'尚同'理解不同?"
胥墨雨正在用磁石玉符校准星图的右手顿了顿,沙盘上的黍米突然跳起粘在青铜簪上。
卓墨峰刚拆到第七层齿轮组,黄铜扳指上的游标卡尺咔地卡在某个刻度:"墨星,此刻说这些..."
"当年楚人献和氏璧,尚且引发血战。"连墨星的伞剑在地面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竟与香炉星图暗合,"更别说钜子令关乎墨家千年传承,今日若不定下规矩,他日怕是要重蹈三派相争的覆辙。"
周墨羽突然将磁石耳珰按在香炉表面,两粒玉珠顺着星宿轨迹滚动:"墨星你看,天玑与摇光位置倒错,这星图是战国初期鲁班门人仿制的赝品。"她指尖拂过耳珰沾染的铜绿,"真正的机关枢纽,怕是藏在..."
"藏在人心。"陆墨渊突然用剑鞘压住连墨星的伞剑,鞘上缠着的染血麻绳突然活过来般,顺着剑身爬上孔雀翎纹,"当年禽滑厘问钜子:'守城与守心孰难?
'今日我等若在此刻离心,才是真正触动了公输家埋藏千年的杀局。"
香炉青烟突然扭曲成墨翟画像,画像手中的规矩尺指向庙顶某处。
卓墨峰顺着望去,发现藻井上的二十八宿星图竟用磁石粉末绘制,他抛出的铜钱全数吸附在北方玄武七宿的位置。
当他想取下铜钱时,发现每枚"半两"钱孔中都穿着一根近乎透明的冰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