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兴许在很久以前,魔族就已经毁掉了“衍”,并且控制了景国皇室,从前种种荒谬事,大概也有他们的手笔。这场棋局的执棋人,早早排好他的棋局了……”
少女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无声无息地隐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忧愁,仿佛初春薄冰下暗涌的寒流,悄然爬上她的眉梢眼底。
“而且我猜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应该不止景国如此水深火热,其他国家……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推测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两人之间激荡开沉重的回响。
“那你要怎么办?”帝俊珲脱口而出,声音里裹着毫不掩饰的紧张。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那双总是盛着星辰或戏谑的漂亮眼眸此刻被浓重的愁云笼罩。
紧蹙的眉头让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带上了一丝焦灼的意味,薄唇微抿,竟意外地流露出几分莲花的脆弱感,与他平日的气势截然不同。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破败的屋顶,投向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未来。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旧木的气息,只有几缕顽强的阳光从头顶残破的砖瓦缝隙间倾泻而下,形成几道倾斜的光柱,光柱里,尘埃如微小的精灵般无声飞舞。
就在帝俊珲以为那沉默会凝固成永恒时,她倏然转回身,唇角重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继续咯。”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轻快,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
帝俊珲完全愣住了。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与他想象中所有的沉重答案都截然不同。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错愕地、定定地看着她。
少女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震惊。
她轻盈地后退半步,恰好让身体完全沐浴在头顶倾泻而下的那束阳光里。
金色的光柱包裹着她,细小的尘埃在她发梢、肩头跳跃。
她仰起脸,任由那温暖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狡黠的笑靥,仿佛刚才那沉甸甸的忧愁从未存在过。
“你……”帝俊珲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阳光下的少女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那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却又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其下的决心到底有多深重。
“下一站,是期染国。”
风卷起废墟的尘埃,也吹动了少女染血的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