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他道:“陛下,臣来时遇到几位户部的大臣,他们似有龃龉,臣听了一耳,是因粮草调配发生争执。”
话音落,外面高启山声音响起:“陛下,臣有事禀报。”
“进来说。”皇帝提笔,翻出早起收到的八百里战报。
高启山满身狼狈,跪地道:“臣赶早去衙门,路上碰到武库司的人,他们在试用新出的器械,这帮人手下没分寸,竟专挑人多的地方——一时不慎,误伤了不少百姓。”
“武库司归属兵部,兵部乃是沈大人主事,如今正值战时,臣不好擅自处理,因此特来请陛下做主。”
皇帝沉思:“户部粮草,兵部器械……”
沈清臣是要做什么?
嘉关收复,他是打算继续深入漠北吗?
崔予执悄悄窥探皇帝反应,心中却另作他想。
乌行珠费尽心力托运兵械,为的就是攻占襄城,而如今沈清臣不过两月,就打的乌行珠和乌达托克节节败退,这不正常!
“陛下,胜易,守胜难;好战必亡;”
崔予执拂袖双膝跪地:“如今守住嘉关,定住襄城是重事,绝不可意气用事好战攻漠。”
高启山并未开口说话,只跪着等皇帝下令。
御书房静下来,绿荫深处的蝉鸣声,格外清晰。
过了许久,皇帝道:“武库司归属兵部,就按照兵部章程走,绝不能因势而姑息。”
“户部那边……”皇帝停顿下来,对崔予执露出警告:“褚灵运乃户部主事,自有他在周全,这不是你该管的。”
褚灵运昔年旧事被挖出,众人因‘恩’将其视作周党,而袒护信任褚灵运,也就是在袒护周济。
“退下。”
高启山,崔予执极快的扫了眼彼此,双双退出御书房。
“陛下如斯圣宠,还真是独一份。”
高启山摩挲着刀柄,偏头看着崔予执:“要想他失去陛下宠爱和信任,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崔予执同他沿着宫廊慢走,听他这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未必。”
怀疑,是信任崩塌的第一步。
试探如裂痕,尽管再怎么修补都无济于事。
“督公啊,他太自傲了。”
落日垂在大旗上,战马嘶鸣,被炙烤蒸腾一日的襄城,在此时迎来了一点凉气。
楚天阔不明,嘉关明明已经复收,为何却松兵以待,不加以看守和布防。
“沈将军呢?”
临砚规整各方军报,头也不抬回道:“城楼。”
楚天阔打算去城楼,临砚声音慢悠悠传来:“我劝副将最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