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云枫科技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苏瑶抱着一摞打印好的财务报表走过玻璃隔断，透过反光看见林逸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他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掌心转出细碎的银光，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愈发明显，却偏偏在唇角扬着一丝极淡的、仿佛胜券在握的笑意——这副模样像极了她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剪影，那个在大学辩论赛上舌战群儒的少年，只是此刻多了层让她捉摸不透的沉郁。
“媒体邀请函都发出去了，”苏瑶将报表放在他桌上，故意让纸角擦过他手腕内侧，“明早九点开始的工厂开放日，你确定要把成本核算表这种核心资料也公开？”
林逸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抬眼时那丝笑意已敛去，只剩惯常的温和：“清者自清。赵明散播的‘财务造假’谣言，最好的反击就是让阳光照进每个角落。”他拿起报表翻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那里有道极细的折痕，是昨夜他用罗盘碎片回溯时，情急之下攥出来的。
苏瑶没错过他这个细微动作。从三天前在他书房发现那本写满“2012年智能手机出货量突破7亿”、“2013年移动支付用户达3.5亿”的笔记本开始，这个她认识了十年的男人就像变成了一个谜。尤其是昨晚她假装路过他办公室，分明听见他对着空气说“张叔，青铜鼎的线索……”，推开门却只看见他对着蓝牙耳机讲电话。
“我帮你做媒体接待吧。”苏瑶突然开口，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你一个人应付那么多镜头，万一说错话……”
林逸翻报表的动作猛地停住。窗外夜色如墨，远处cbd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苏瑶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权衡什么，半晌才缓缓点头：“也好，有你在我放心些。”
放心？苏瑶在心里冷笑。她要的就是靠近他，看清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一、镜中困兽
次日清晨，云枫科技位于昌平的钢化膜工厂被几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林逸穿着定制西装，站在流水线旁讲解全自动镀膜工艺，阳光透过无尘车间的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了层虚伪的金边。苏瑶抱着资料夹站在人群侧后方，目光却始终锁定他插在裤袋里的左手——那里藏着她昨晚趁他洗澡时，从他西装内袋摸到的半块青铜碎片。
“林总，”财经杂志的记者突然举手，“有传闻说云枫科技的利润率高达47%，远超行业平均水平，请问你们是如何做到成本控制的？”
这个问题刁钻在直指“财务异常”。苏瑶看见林逸嘴角的弧度不变，甚至还往前踏了半步，像是主动迎向镜头：“我们的秘密在于‘预判’。”他抬手示意助理播放ppt，屏幕上跳出一组2009年各手机厂商的研发规划，“早在去年，我们就通过独家渠道获取了这些数据，提前六个月布局了0.33mm超薄钢化膜的生产线，当同行还在为0.4mm工艺头疼时，我们的成本已经压缩了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