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17号灯塔在暮色中宛如一具锈迹斑斑的巨兽残骸,林逸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明日霜降将现百年一遇月全食的新闻。苏瑶安静地坐在副驾,脖颈处的疤痕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真的要去吗?”苏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江面上的雾气。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吊坠的位置,那里如今只剩一道浅浅的凹痕。
林逸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灯塔顶端忽明忽暗的红光。三小时前,他在商谱下册的夹层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最后讯息,那是用血写就的坐标,字迹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灰烬,却永远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此刻,罗盘碎片在口袋里发烫,与他手臂上的纹路产生共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银针在皮肤下游走。
快艇停靠在灯塔下方的暗礁旁,咸腥的江水拍打着船身。林逸扶着锈迹斑斑的铁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苏瑶跟在身后,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后颈的疤痕正在发烫——那是芯片发出的警告。
推开灯塔生锈的铁门,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林逸瞳孔骤缩,昏暗的光束中,密密麻麻的玻璃罐整齐排列,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带纹路的手臂,标签上的年份跨越了近百年。他的目光定格在2023年的罐子上,里面赫然是他前世车祸后截断的手臂,纹路复杂得如同古老的星图。
“欢迎回家,小侄子。”
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逸猛地抬头,只见姑姑江晚秋倚在螺旋楼梯的扶手上,白大褂下摆随风飘动,手中的注射器泛着幽绿的光。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镜片后的眼神却冷得像冰:“你祖父用三代人的寿命,才为你争取到成为算力容器的资格,可别浪费了。”
林逸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的罗盘碎片。他注意到江晚秋的袖口露出半截带血的怀表链,表盖上的齿痕清晰可见——那是祖父被咬掉半只耳朵时留下的印记。“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从张叔的死,到苏瑶的芯片,都是你们的局?”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胸腔里翻涌着愤怒与不甘。
江晚秋走下楼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灯塔内回荡。她举起注射器,绿色液体在玻璃管中缓缓流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无数萤火虫:“你以为重生是恩赐?不过是祖父用命换来的实验。看看这些。”她随手一挥,萤火虫纷纷飞向玻璃罐,每只都映出林逸前世不同的死亡画面——被车撞死、被刀捅死、坠楼而亡,画面中他手臂上的纹路都在死亡瞬间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