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辉在梦中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刺啦——刺啦——”
声音更清晰了。
紧接着,窗户的插销从外面被什么东西灵巧地拨弄了几下,发出金属摩擦的轻响。
咔哒一声轻响,插销弹开了!
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带着凉意的夜风灌入。
一个敏捷的身影,像狸猫般轻巧地翻了进来,落地无声。
是黄莺。
她没穿迷彩服,换了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毛衣,下身是同样黑色的收脚工装裤,完美地融入了宿舍的阴影。
乌黑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不知从哪里蹭了几道灰痕,像只刚执行完任务的小花猫。
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警惕而迅速地扫过熟睡的众人,最后精准地锁定了张煜床铺的位置。
她猫着腰,军用胶靴踏在地面上悄无声息,武装带束出的腰线在黑暗中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她像一道黑色的风,迅速穿过双层床的丛林,避开王岩垂在床沿的脚,绕过冯辉床下整齐的解放鞋。
就在她即将靠近张煜床铺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如同铁钳般,无声无息地从侧面黑暗中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黄莺身体瞬间绷紧,另一只手闪电般摸向腰间(那里通常别着改锥),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了。
是温阳。
他不知何时已从上铺无声滑下,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挡在黄莺和张煜的床铺之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心,裸露的手臂肌肉线条在月光下贲张如钢缆。
他扣着黄莺手腕的手指稳定而有力,眼神在黑暗中冷得像淬火的刀锋,无声地逼视着她,带着绝对的警告。
黄莺挣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仰起脸,毫不示弱地迎上温阳冰冷的目光,嘴唇紧抿,眼中跳跃着倔强的火焰。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无声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黄莺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气和一种风尘仆仆的野性气息,与温阳身上散发的、冷硬的纪律感激烈碰撞。
几秒钟的死寂。温阳的目光扫过黄莺脸上的灰痕,又瞥了一眼敞开的窗户。
他扣着黄莺手腕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推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