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中秋已至。
原本中秋的家宴该在府中的,可是沈之珩答应了要带云鸾出来,便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来了风月楼,被老板亲自迎上了雅间。
风月楼一边挨着繁华的大街,一边靠着景色优美如丝带一般蜿蜒的玉河,河上碧波万顷,白帆点点。
楼中更是美人如云,富贵迷人眼,有往来的贵人认出沈之珩,纷纷上前招呼,总不免要揣测一番他身边的这位美人是谁,云鸾嫌吵闹,对那些权贵更是不屑一顾,一提裙摆便进了里间。
风月楼中不仅有珍馐,还有美人,这里也实为品尝美人的好地方。
雅室布置得极为精巧,各色物品一应俱全,紫檀茶案上摆着整套青瓷茶具,靠窗处设着一张湘妃竹榻,铺着软烟罗的锦褥,榻边小几上燃着一炉沉水香,青烟袅袅。
她坐在宽阔的大窗边,望着街头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清凉的江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桂花的芬芳,面前是美酒佳肴,耳畔是丝竹歌舞,当真是赏心悦目。
沈之珩步入内室,含笑望着斜倚窗边的锦衣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正欲掀开珠帘进去,只觉眼前一花,竟是有些晕眩。
也许是累的,他想。
他这两日心情极好,虽然会有一些头晕和疲惫,但没有放在心上。
近日事多,朝堂上下暗流涌动。
他暗中布局,先是假意接下前往岭南的调令,又故意在奏折中留下纰漏让秦王党羽抓住把柄。秦王果然中计,气焰愈发嚣张,开始明目张胆地调动私兵、拉拢朝臣。
他冷眼旁观,只等秦王按捺不住对萧明炎出手,他便可名正言顺收网,为日后大业铺路。
今早临出门时,沈允来寻过他,问如何处置后院库房里购置来的一大批家什。
那些正是前些时日,沈老夫人要求的,给云鸾准备的嫁妆。
那晚两人说开以后,云鸾似乎真的向他敞开了心扉,也似乎真的准备接纳他。
于是,他心情很好地道:“留下最好的,其余的也都拿去换,钱不是问题,若有其他用钱的地方,找归舟支取便是。”
他想的很是周全细致。
这个沈家长子的身份早晚都要被他抛弃,云鸾那个时候仍是沈家的女儿,不管他那时是谁,若想娶她,也少不了这些嫁妆。
云鸾自然不知沈之珩在室外望着她,她只是注视着远处的街头,不知在想什么。
“云娘!”
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呼声从楼下传来,云鸾循声望去,却见着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是几月未见的季砚临,骑在一匹通身漆黑的马上,欣喜地望着她。
他今日看起来颇有些春风得意,身上竟也着了锦袍,黑发一丝不苟地用玉扣束起,因着一副好皮囊,一出声便引来四面八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