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在那里。在断骨残肉之上,在肆虐的风雪之中,散发着一种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那点温润的玉白光芒,是这片绝望冰原上唯一的光源,微弱,却固执地照亮了断口周围一小圈染血的雪。
“山……髓……”
一个念头,带着难以置信的酸楚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艰难地在冰冷的脑海里成型。爷爷的骨,守山人的血,焚棺的烈焰,冻绝的冰寒……所有的一切,最终竟在这残躯之上,生出了这一点……新芽?
“呼——!”
一阵比之前更猛烈的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裹挟着密集的雪团冰粒,狠狠拍了过来!
玉芽被吹得猛地向后弯折!纤细的茎秆绷紧到了极限,发出细微的、令人心颤的“咯吱”声!顶端的芽苞剧烈颤抖,叶瓣上的玉光瞬间黯淡!
不!
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慌猛地攥紧了心脏!比死亡更甚!仿佛一旦这芽被折断,某种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将彻底湮灭!
右臂废了。左手……没了。身体残破得像一堆随时会散架的烂木头。
能动吗?
能!
意念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冻僵的躯壳!我猛地用腰腹和唯一完好的左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拖着残破的身躯,像条垂死的蛆虫,在厚厚的雪层里……狠狠地……向前……翻滚!
不是逃离风雪!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风口!挡在左肩那点脆弱的玉芽之前!
“噗!”
沉重的身躯砸在冰冷的雪壳上,震得五脏移位,眼前发黑。右臂的筋骨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我成功了!身体蜷缩着,后背死死顶住了那狂暴的风雪!将左肩和那点玉芽……护住了身下相对平静的……小小空间里。
风雪被后背阻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冰寒刺骨。
身下,那点玉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挺直了茎秆。两片稚嫩的叶瓣,极其轻微地……蹭了蹭我低垂的、沾满血沫血痂的下颌。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带着泥土的清新和某种沉静坚韧的意念,顺着接触点,极其缓慢地……渗入冰冷的皮肤,流入几乎冻结的血脉。
那暖意极其微弱,却像黑暗中点燃的第一根火柴,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