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怪啊——!!!”
爹的喉咙里爆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嚎叫!他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门槛上,整个人如同见了鬼魅,猛地向后踉跄倒退!撞翻了门后堆着的几捆柴禾,发出稀里哗啦的乱响。
“他爹?!咋了?!锁柱儿……锁柱儿回来了?!” 娘带着哭腔的呼喊从屋里传来,紧接着是踢踢踏踏、慌乱的脚步声。
昏黄的灯光晃动,照亮了门口这片小小的雪地。也照亮了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破布条般的棉袄浸透了黑红的血冰,半边身子焦黑干瘪,左肩上却诡异地生着一株温润如玉的……植物嫩芽!
娘冲到了门口,只看了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抽气,双眼一翻,软软地就向后倒去。幸亏被后面赶来的二叔死死扶住。
“锁……锁柱儿?” 二叔的声音也在抖,他扶着瘫软的娘,眼睛却死死盯着我左肩的玉芽,脸色煞白如纸,“你……你肩上……那是个啥?!”
院子里,闻声赶来的邻居们挤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同一种表情——极致的恐惧!如同看到了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最狰狞的恶鬼!他们下意识地后退,挤作一团,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惊恐骚动。
“妖……妖怪……”
“黄皮子……讨封……变的……”
“那……那绿光……俺看见了……就在他肩上……”
“滚!滚出去!” 爹似乎从巨大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力气,他猛地抓起掉在地上的斧头,胡乱地挥舞着,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这不是俺家锁柱儿!是山里的精怪变的!滚!别把晦气带进家门!滚啊——!”
冰冷的斧刃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刺目的寒光,离我的脸不足半尺。那上面沾着的雪沫,带着爹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到我冰冷的脸上。
心口那块贴着黄表纸的地方,猛地一烫。那个“守”字烙印似乎在燃烧。一股混杂着巨大悲凉、委屈和不被理解的愤怒,像烧红的铁水,猛地冲上喉咙!烧得我眼前发黑!
我不是妖怪!我是锁柱儿!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侄子!
我想嘶喊,想辩解。可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身体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断口处的玉芽,似乎感应到了我剧烈的情绪波动,那点麻痒和暖意骤然加剧,茎秆微微挺直,顶端的芽苞甚至……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