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再是阴风的刺骨,也不是冰蓝冻结的僵死。是……沉。是……被拖进万丈冰窟,又塞进滚烫熔炉,最后硬生生按进腥臭泥沼的……窒息的沉。
意识在剧痛和混沌的漩涡里浮沉,每一次被左肩那沉重脉动震醒,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魂魄。咚……咚……咚……那声音缓慢、粘稠,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大地的叹息和岩石的呻吟,震得残存的骨架嗡嗡作响,也震得右胸冰封的脏器发出濒死的哀鸣。
视线被血痂、冰晶和污垢糊住,世界是晃动的、褪色的血红和粘稠的黑暗。勉强聚焦,看到的景象让残存的理智都在尖叫。
纸钱凝固的暗红血海在脚下无声地翻涌,散发着腐朽的甜腥。奶奶依旧坐在坍塌门槛的雪堆上,像个被遗忘的雪人,枯瘦的手握着褪色的拨浪鼓。风雪卷起碎纸屑扑打着她,她却像老树盘根,纹丝不动。浑浊的老眼,不再望向老林子,而是……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钉在我左肩那团正随着沉重脉动而疯狂鼓胀、收缩的……恐怖肉瘤上!
那目光……没有悲悯,没有焦急。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冷酷的……了然。仿佛在看一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码,而她,只是那个在台下……最后敲响定音鼓的……看客。
“咚……”
她枯瘦的手指,再次极其缓慢地……转动了……拨浪鼓。
鼓点落下的瞬间——
“呜嗷——!!!”
一声无法形容的、混合了亿万妖魄痛苦与贪婪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凝固的死寂!
那些缠绕在破旧棉袄光团上的暗红血肉藤蔓……彻底疯了!灰败的石壳在鼓点声中大片崩落!露出下面烧烙铁般滚烫的暗红脉络!顶端被石封的狰狞口器獠牙毕露,幽绿的妖魄余烬在裂开的石缝中疯狂燃烧!它们不再撕咬棉袄,所有的口器……都如同嗅到世间最甜美血腥的鲨群……猛地……转向!
目标……直指……我左肩那团正发出沉重脉动、散发着混乱山髓气息的……巨大肉瘤!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条藤蔓如同离弦的血箭,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扎进了左肩那蠕动肉瘤的污黑痂壳!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感觉整个左半边身体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钎同时贯穿!妖魄余烬的怨毒妖力、血参藤本身的贪婪吞噬之力,如同最污秽的毒火,顺着藤蔓狠狠注入肉瘤内部!与里面原本就狂暴冲突的混沌乱流……瞬间……碰撞、交融、引爆!
“呃啊啊啊——!!!”喉咙爆发出撕裂般的惨嚎!身体在残破的土炕上疯狂弹动!左肩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扭曲!表面的污黑痂壳被撑得透明,底下玉白、暗金、污黑、惨绿的能量毒龙在妖魄注入的幽绿邪火灼烧下,发出无声的尖啸,更加疯狂地扭动、撕咬!整个肉瘤如同即将爆炸的、混合了所有污秽颜色的……脓疮!
“轰——!!!”
肉瘤内部……那股沉重如山的脉动……被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彻底……激怒了!猛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