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道:“老弟最不喜欢这些装神弄鬼之人,以前的国师不是好东西,这胡僧也未必就是好人。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莫不是哄骗太后,拿了钱一去不回了吧。”
马太监叹口气:“还真不好说,咱家也怕胡僧来这出。胡僧留下的药,省着点吃,还能将就半年吧。不过咱家私下里觉得,太后好似特别依赖那药,一日不吃,就呵欠连天,无精打采,浑身酸痛,估计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侍郎道:“太后都年过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嘛。到这份上,身体自然走下坡路,强行用药吊着,燃烧现在,必然透支未来。”
马太监点点头:“可不是,自古以来,甭管是帝王将相,还是士农工商,没有听说有哪一个能长生不老的。不过啊,太后生来命好,有高高在上的尊贵地位,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当然舍不得了。咱家的亲娘就是个命苦的,为了给男人看病,把亲生的儿子女儿都卖了。男人病一好,反而嫌弃她无能,天天没个好脸色。咱家后来在宫里混得不错,到了太后身边当值,给家里捎了几回钱,我爹就找了个小的,天天把我娘当佣人使唤。我娘生了病也不给瞧,她病重时实在痛苦,就投了河。我爹还瞒着我,继续跟咱家要钱。我姐姐被卖到一家大户人家当丫头,后来那家的公子科举上榜做了京官,全家人搬到都城里来。我姐也混成了管事娘子,费了挺大的事,见了我一面,把家里的事说了,咱家才知道。”
王侍郎也深为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两人喝了几杯酒,王侍郎道:“马哥,您说,胡僧秘药真得对楚王的病有效果吗?太后要是舍不得,皇后会死心吗?要是那胡僧一去不回,太后那边可怎么办呢?”
马太监道:“你操的那份闲心,也不嫌累。楚王打小身体就不好,不是皇家条件好,早就没了。能活过现在,有王位,人人都抬举;有富贵,亲王俸禄异常丰厚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那储君之位那么好坐的?皇帝那么好当的?咱东陈国地大物博,年年事情一大堆,不是东北雪灾,就是西北报来旱灾,时不时的又有江南水灾。咱家听说,灾区的百姓过得都不是人日子。每每有了灾情,当皇帝的最着急,不但要安抚灾区百姓,防止他们活不下去造反,还要监督那些贪官污吏贪占挪用救灾款项,地方豪强趁机囤粮涨价。更别说,周边几十个胡族,对中原虎视眈眈。分封的藩国,常常有不臣之心。就楚王那个身体,能应对得过来吗?皇后啊,是个贪心不足的,她跟太后这样闹腾,咱家也害怕,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王侍郎道:“人家两个上位者争,怎么也不能祸及到您呢。您这是杞人忧天,怪不得天都这么热了,您还伤风。”
马太监苦笑:“嗐,咱家这是害怕,躲出来了。你不知道,太后身边有皇后埋下的人,要偷秘药呢。太后放的地方隐秘,一时不好得手。皇后着急,开始重金收买太后身边的人了。要是找到咱家,你说咱家应是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