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长眼的蒋先生是青州下属卫县的有名乡绅,祖上当过正六品的卫军长史,家境殷实。到他父亲那一代,家中无人习武,准备从科举入仕。他父亲读书一般,中了举后一直没考上进士。四十岁时中了明经科,拿钱活动关系,到州学当了博士,在青州里勉强算个人物。
到蒋先生,读书也不比他父亲强到哪里,到三十六岁才考中举人,连去两届进士科,都榜上无名。也是送了钱,以明字为由,在州学里当助教。白先生到青州之后大展身手,吴王殿下看女婿面子,硬是给了同知州事的职位。都是举人身份,姓白的就一步登天,自己只能当个州学助教,大小蒋先生心里都是愤愤不平的。
后来打听清楚,王刺史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岳父是吴王殿下,他们就想着要巴结一下王大人。听说王刺史兄弟是女方家的远亲,这才备了厚礼,前来参加婚礼。他心里是既嫉妒新郎得上司赏识,又有点看不起新娘子的出身,不过他也没想着要得罪女方亲戚,说那些话,不过是随口说的,想显示自己有见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这女方家长好生厉害,一席话夹枪带棒的,让人下不来台。不过,他心里也幸灾乐祸,小白先生摊上这么厉害的岳家,以后日子未必好过。他想着,走是不能走的,现在一走了之,之后再巴结王大人兄弟,就更不好意思了。没法子,舔着脸告了一声罪:“对不住,本夫子喝多了,说话没经脑子,夫子满饮这杯,给诸位赔罪,赔罪。”
王善一强压下胸中的怒火,也落座了。到月上中天,王善一起身,说去新房一趟。王霆亲自扶着她,两个近侍在前面打着灯笼,一路往新房去了。青衣君看了一眼良玉,看她还规矩地坐着一动不动,皱了一下眉叹口气,这也太实在了。吩咐新买来的两个侍女:“杏花,你先扶你家娘子去一趟净房,上个厕所,再洗个脸。桃花,去叫你妈给你家女君弄些吃的、喝的,回头把床上这些小金花、银豆子、大枣,糖果都收拾了。看看时辰,姑爷子也快回来了,今晚,你们好好伺候新人。”
婚前,王善一逼着良玉去青州牙行买了几个下人,其中一对看上去老实少言的中年夫妻,男的姓张,女的姓孙,给她看管青州大宅。一对母女,母亲江嫂子管厨房,女孩改名桃花,当近侍。另外一个女孩,看上去机灵,改名杏花,也当近侍。一对兄弟,给小白大人当近随,哥哥十九岁,改名为白启,弟弟十六岁,改名为白程。良玉在大户人家服侍姑娘多年了,很懂规矩,把这几个训教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