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什么声音？”
“具体是谁？”
“在哪条走廊？”
周副组长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林小山凝固的空气里。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得像手术刀，切割着意识中那段混乱血腥的最后记忆。没有逼迫，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站在绝对高度俯瞰真相的、冰冷的耐心。他身后的记录员笔尖摩擦纸张的细碎声响，如同倒计时的沙漏。
林小山闭着眼睛，肺部在强制输入的氧气下艰难起伏。咽喉深处的气管插管成了隔绝他一切的屏障，更隔绝了声音。插管之下，舌尖残余的那点异样的灼热感还在扩散——不是药片苦涩，而是那串被强行印入潜意识的、冰冷而混乱的字符序列——仍在意识深处无声尖叫，撕裂着本就脆弱的理智。他能怎么说？说他根本不用“听”？是脑子里那个东西“告诉”他的？
“或者……”周副组长停顿了一下，目光第二次落在那只搭在被单上、指节因剧痛和巨大压力而紧绷惨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左手上。“在搏斗的最后时刻……你看到了什么特定的……时间显示？数字？或者……符号？王勇手腕上那块表……表盘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显示？比如……闪烁的……特定颜色？”
蓝光！
那米粒大小、如同幻觉般在护士手背上一闪即逝的冰蓝色光点！周副组长怎么会如此精确地卡中这个只可能存在于柳青、他和那个护士之间刹那传递的关键点？！巧合？还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灌入肺腑！肺部猛地一阵剧痛牵扯！呛咳反应再次引爆，身体剧烈抽搐！呼吸机刺耳的嗡鸣瞬间爆响！
“呃！呃……咳！” 林小山只能发出破碎的喉音，左手因痉挛死抓住被单！生理性泪水瞬间溢出紧闭的眼角！
“血压升高！气道压不稳！” 医生立刻上前查看数据，声音严肃。门边的男护士也微微前倾了身体，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通讯器。
周副组长纹丝未动。他只是静静看着林小山在仪器强制下的痛苦挣扎。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评估标本耐受性的冰冷专注。他看着林小山左手手背上因剧痛而暴起的青筋，看着那五个指头几乎要嵌入自己的掌心软肉——那不是虚弱的颤抖，是拼尽一切对抗某种痛苦记忆的挣扎。
“林小山同志，”周副组长的声音再度响起，平稳得可怕，“我们理解你的身体状态非常艰难。但你要明白，时间，是这案子里最大的敌人。杨振邦那里固然有账册合同，但他背后牵扯的层层迷雾，需要实证锚点才能突破。你看到的任何一个细节，都是定海神针。比如那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电子表……”
他话音未落。
嗡——！！！
死寂的识海核心，仿佛遭受超新星爆发般，猛然冲出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由冰冷逻辑构成的指令洪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小山的意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