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姜凝妧的心跳在萧翊珩的安抚下渐渐平稳,然而,皇帝那句“值夜养心殿”的旨意,如同悬在头顶的冰锥,寒意从未真正散去。
果然,翌日傍晚,皇帝的旨意便直接送到了姜凝妧的寝宫——宣萧翊珩即刻前往养心殿“伴驾夜读”,且“不拘时日”。字里行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姜凝妧气得指尖发冷,将那张明黄的绢帛揉成一团。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牵着萧翊珩的手,直接闯入了养心殿。
殿内,皇帝正斜倚在软榻上,案几上放着几卷书册,酒气微醺。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人,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被萧翊珩那张未曾卸妆、在烛火下更显惊心动魄的脸庞攫住了全部心神。
“陛下,”姜凝妧抢先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翊珩奉旨前来。不过,臣妹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挑眉,目光依旧胶着在萧翊珩脸上,尤其是那双深邃神秘的紫眸:“哦?凝妧但说无妨。”他换了称呼,带着一丝刻意的亲近。
“既是伴驾夜读,想必皇兄体恤,也不忍翊珩独自辛劳。臣妹也想在养心殿偏殿小住几日,就近照顾他起居。”
姜凝妧挺直脊背,直视着皇帝的眼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容拒绝的微笑。
皇帝脸上的那点刻意柔和瞬间消失,眉头紧锁:“胡闹!养心殿乃朕寝宫,岂是后宫妃嫔随意留宿之地?便是你身为长公主,也不合规矩!”他语气严厉,带着帝王的威压。
“陛下,”一直沉默的萧翊珩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他上前半步,将姜凝妧半护在身后,那双紫眸迎向皇帝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
若不能让妧妧安心留在此处,恕臣,难以从命。” 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话语却斩钉截铁。
姜凝妧立刻默契地握紧了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萧翊珩,又看看一脸倔强的姜凝妧。
夫妻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沉静如渊却寸步不让,一个娇艳似火却锋芒毕露,竟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隔绝在外。
僵持片刻,皇帝猛地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他重重放下酒杯,眼神阴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璟公公,带长公主去西暖阁安置!”
另一边,林清婉的宫殿。
烛光依旧温柔。沈七脸上的妆容已被林清婉亲手擦拭了大半,只余下眼角那颗鲜红欲滴的朱砂痣和唇上那抹被她刻意保留的、稍显凌乱的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