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站在断界城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翻涌的云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剑鞘。三日前从葬神窟爬出时沾染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衣袂间,挥之不去。
"还在想南荒的事?"陆嫁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剑穗轻晃的细碎声响。她今日换了身月白道袍,剑眉微蹙,显然是刚处理完宗内事务。
李长久转身时,正撞见她袖口垂落的银线——那是他在剑冢秘境中寻得的冰蚕丝,此刻被她绣成了半朵未开的玉兰花。"在想九婴最后那句话,"他指尖敲了敲城墙砖,"瀚池真人说的'神国钥匙',未必是指物件。"
话音未落,天边突然掠过一道赤红流光。赵襄儿的声音裹挟着金乌真火的灼热气息砸下来:"李长久,你的三年之约还作数否?"女皇身披九羽凤氅,身后跟着捧着舆图的唐雨,显然是刚从边境赶回。
陆嫁嫁忽然轻笑一声,拔剑出鞘。剑光在晨光中划出半轮弧月:"不如先试试,你这新晋五道境,接不接得住我这招'归墟'?"
李长久斜身挡在两人中间,忽然想起二师兄说过的话——千里之路,往往不是始于足下,而是始于某次不得不拔剑的瞬间。他摸出怀中那片从葬神窟带出的黑色鳞片,鳞片上浮现的星图正与断界城上空的银河隐隐呼应。
"要打去演武场,"他屈指弹向鳞片,星图的光芒突然暴涨,"不过在那之前,你们看这是什么?"
三道目光同时落在鳞片上。当赵襄儿的凤目触及星图西北角时,瞳孔骤缩——那里正是赵国丢失的三座城池,此刻正被一道虚线连向葬神窟的位置。而陆嫁嫁的剑锋,恰好映出鳞片背面的细小刻字:"太明照处,皆为长明"。
远处传来宁小龄的呼唤声,伴随着雪狐的轻啸。李长久望着逐渐聚拢的人群,突然明白大师姐叩开他最后一道枷锁时,为何要在他掌心画下三足金乌的图腾。
千里之行,或许从不是要抵达终点。而是当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交汇时,终于敢直面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比如为何鹓扶神国的遗骨会出现在赵国,比如陆嫁嫁剑穗上的玉兰花,其实是用他当年遗落的剑穗重铸的。
他突然放声大笑,引得赵襄儿皱眉,陆嫁嫁收剑。"走了,"他率先跃下城楼,青铜剑在阳光下泛出冷光,"去看看这千里之外的葬神窟,到底藏着多少人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