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断界城的街巷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唯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昏黄的光。李长久提着一盏陈旧的纸灯笼,走在青石板路上,靴底踏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破灯笼,还不如我那三足金乌的火光亮堂。”他撇了撇嘴,指尖却下意识地拂过灯笼边缘磨损的纸面。这灯笼是方才从一个卖杂货的老头那儿买来的,说是能照见“不该见的东西”,他本不信,却被老头那句“神国的光,有时也藏在最暗的地方”勾起了兴趣。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长久侧身躲进阴影,灯笼的光恰好被他挡在身后。只见一个穿灰衣的少年匆匆跑过,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神色慌张。李长久挑眉——那少年袖口露出的纹饰,是紫天道门特有的云纹。
“紫天道门的人,半夜在断界城偷鸡摸狗?”他低笑一声,提灯跟上。灯笼的光在少年身后拉长,照出他脚下滴落的几点暗红——是血。
转过三个拐角,少年钻进了一间破败的祠堂。李长久刚要跟上,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别多管闲事。”司命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银色的发丝被灯笼照得泛着冷光。
“哟,时间大神也会管凡间琐事?”李长久挣开她的手,晃了晃灯笼,“还是说,这祠堂里有你不想让我看见的‘时间碎片’?”
司命皱眉,刚要再说什么,祠堂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长久眼神一凛,推门而入。只见方才的少年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而剑的主人,竟是本该在赵国处理政务的赵襄儿。
“赵女皇大驾光临,倒是给我个惊喜。”李长久举起灯笼,光照在赵襄儿脸上,她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去,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偷了九羽的一根羽毛。”赵襄儿拔出剑,血珠顺着剑身滑落,“这是娘娘要的东西。”
李长久看向少年的尸体,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另一半……正躺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那是十二年前,他还在紫天道门打杂时,给一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的礼物。
灯笼的光突然闪烁起来,映出祠堂梁上挂着的一排排灯笼,每个灯笼里都映出一张脸——有他前世的师尊叶婵宫,有陆嫁嫁练剑的身影,有宁小龄化妖时的痛苦表情……
“原来这灯笼照见的,是人心底的债。”李长久轻声说,抬手将自己的那半块玉佩放在少年胸前。灯笼的光渐渐稳定,昏黄的光晕里,他仿佛看见十二年前的自己,正蹲在紫天道门的门槛上,给那个小不点画三足金乌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