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脚掌踏过潮湿的草地,每一步都在泥土上烙下发光的脚印。他跑得比受惊的野兔还快,夜风在耳边呼啸,却盖不过自己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那颗本应停止跳动的心脏。
城东的老城区轮廓在远处浮现,像一头蹲伏的巨兽。林墨突然刹住脚步,额头上的菱形印记剧烈灼烧起来。他捂住额头弯下腰,感觉有冰冷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伸手一摸,是闪着青光的血。
"二十四时辰..."那个多重声音又在颅骨内回荡。林墨抬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僵硬——整个世界变成了褪色的水墨画,只有一条浑浊的河流在虚空中奔涌。河水分出无数支流,其中一条正穿过他的胸膛。
河面上漂浮着人影。林墨认出几个熟悉的面孔:上周在监狱浴室被他打断鼻梁的刀疤脸,三年前审讯时猝死的嫌疑人,甚至还有他早已去世的外婆。他们都在河里沉浮,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三途川支流。"声音解释道,"你站在生死交界处。"
林墨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肉正在半透明化,能看见骨骼里流动的青光。他试着触碰河面,指尖刚碰到水面,整条河流突然沸腾起来。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河里伸出,抓住他的手腕就往水下拖。
"滚开!"林墨本能地挣扎,额头印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手臂像被烫到般缩回,有个穿囚服的身影却趁机攀住他肩膀——是上个月执行死刑的毒贩,半边脸已经腐烂。
"带我去见城隍..."毒贩的喉咙里塞满淤泥,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他欠我二十年阳寿..."
林墨一拳砸在对方脸上。腐肉四溅,但更多亡魂正在聚集。他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腿陷在河床淤泥里。水位开始上涨,很快漫过腰际,亡魂们发出饥渴的呻吟。
就在河水即将淹没口鼻时,林墨胸口突然射出七道青光,在水面结成莲花形状。亡魂们发出惨叫,像被无形的手拖回河底。浑浊的河水迅速退去,现实世界的色彩重新浮现。
林墨跪在草地上剧烈咳嗽,咳出的每口水里都带着细小的金色砂砾。他摸到额头时愣住了——原本的菱形印记变成了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官印。
"九品土地..."多重声音变得清晰了些,"掌三十里阴阳事。"
远处传来警犬的吠叫。林墨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老城区方向有根青色光柱直冲天际。他裤袋里的铜钱疯狂震动,烫得大腿皮肤发疼。当手指碰到铜钱时,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明朝万历年间,有个戴乌纱帽的小吏跪在城隍像前,双手捧着块裂开的玉印。鲜血从玉印裂缝里渗出,染红了供桌上的《阴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