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翰林院门前,景象已然大变。
无数布衣百姓,扶老携幼,捧着各式各样的状纸,在院前排起了蜿蜒的长队,人头攒动,一直延伸到街角。
低语声、叹息声、充满期盼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萧凌云坐于主阁前的长案之后,案上卷宗堆积如山,几乎淹没他半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他神情专注,快速而沉稳地翻阅着,时而提笔批注,时而低声询问身旁记录的吏员。
“首席,”杨天真侍立一旁,看着眼前这前所未有的景象,语调难掩兴奋,低声道:
“今日开衙不过两个时辰,受理诉状怕已不下百件。如今皇城内外,市井坊间,谁人不称您一声萧青天?”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洞察世情的锐利。
“更奇的是,据我们暗查,竟陆续有军中之人,以匿名方式,向院中投递举报信函!”
“所言皆是指控兵部要员贪墨军饷、巧立名目盘剥士卒之事。人心浮动啊!”
武官之间,本非铁桶一块。
萧凌云在朝堂之上洒下的猜忌种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已经开始扩散,并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萧凌云的指节在腰间悬挂的君子剑鞘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规律的轻响。
他的目光从卷宗上抬起,转向杨天真,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
“镇北侯府呢?我大闹韩定方的将军府,当众斩了他的人,又引动如此文运异象,这位侯爷,总不至于毫无动静吧?”
杨天真立刻会意,微微欠身,声音压得更低:“回首席,镇北侯府最近异常低调。府门紧闭,谢绝访客。”
“不过,有消息从侯府下人口中传出,小侯爷萧天赐,已定下行程,不日便要启程前往真武学院修习。”
“府内上下,想必都在张罗送行宴席,暂时……无暇他顾?”
“哦?送行宴?”萧凌云指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眸中寒星一闪即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是小侯爷启程在即,奔赴武道圣地,此乃大喜之事。”
“我翰林院身为朝廷文脉中枢,岂能失了礼数?当登门道贺才是。”
他目光垂落,再次看向长案之上那些厚实沉甸,承载着无数血泪与期盼的卷宗,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一份特别的贺礼,已然在他心中成型。
他决定,亲自上门,为这位“好弟弟”的锦绣前程,送上一份足以铭记终身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