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烈日灼人,狂风卷起的黄沙劈头盖脸。
众人早已浑身汗透,嘴唇因缺水而裂开血口,却没有一人哼一声。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哭风崖外围一处较高的沙丘地带。
萧凌云示意队伍停下,所有人下马,匍匐在滚烫的沙石上,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远处那片庞大的敌军营地。
视野内,妖蛮的粮草营地规模惊人,车马连绵如同蜿蜒的黑色长蛇,粗大的粮草袋在车上堆积如山。
营帐星罗棋布,覆盖了整个崖底谷地。
各处灶火升起浓密的黑烟,人影晃动,粗犷的呼喝声隐约传来。
粗略估计,押运的妖蛮士兵,绝对在三千以上!
赵大海趴在萧凌云旁边,看着那庞大的营地,倒吸一口冷气,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忧虑:
“大人,三千多人……全都是身强体壮的妖蛮精锐,个个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咱们……连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啊!硬拼就是找死!”
萧凌云神色未有太大波动,目光冷静地扫过那营地和周围的地形:“蛮力自然不可取,唯有智胜。取堪舆图来!”
赵大海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卷被摩挲得发旧的羊皮地图,展开铺在沙地上,并用几块石子压好。
萧凌云俯下身,手指精准地点在哭风崖上,然后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一条蜿蜒的、被标记为“混浊长河”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
“据我沿途观测比对,这哭风崖的地面,实为一段早已干涸的古河道。”
“此地两壁陡峭如刀削,中间凹陷狭长如带。而这条河的真正下游,便是我们眼前这片干涸的哭风崖底。”
他顿了顿,指着地图上一个上游的标记点。
“关键在于,这条河在上游被一座大坝拦腰截断,强行改变了流向。真正的巨大水量,被蓄积在那道大坝之后。”
他转头看向赵大海:“赵将军,你曾在太平关驻守多年,可还记得那河坝的规制?”
赵大海皱着眉,努力回忆,手掌不自觉地在地图上比划:
“记得!那道坝可不小,足有两丈多高!都是用大块的岩石和夯土堆垒起来的,有些年头了,看着挺结实,但毕竟是老坝……”
萧凌云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尘:“先撤!去上游,亲眼看看这道命脉大坝!”
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
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星光,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上游。
巍峨的大坝在黑暗中矗立,像一道巨大的黑色闸门,拦住了浑浊的河水。
水面在微弱的星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黑色,波平浪静,距离坝顶足有小半人高的距离。
赵大海看着那平静得甚至有些黏稠的浑水,眉头拧得更紧:
“大人,这水也太少了些!就算是咱们豁出命去炸了这坝,放出的这点水,流到这十几里外的哭风崖底,顶多也就淹湿点蹄子,给妖蛮洗个澡而已,根本冲不垮他们的营地啊!”
萧凌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抬起头,目光投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深处。
苍穹之下,一丝云影也无。
远处,几点磷火在夜色中幽幽闪烁。
他收回目光,嘴角却浮现一丝笃定的微笑,指了指头顶深邃的夜空:
“赵将军请看这天象。昨夜瀚海关大雾弥漫,今日清晨燕子贴着地面飞掠,蚯蚓纷纷破土而出。”
“我今早出发前,特意观察过关外荒滩上的枯草草梗,其断裂截面呈现异常湿润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