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县政府大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省纪委“惊雷”专案组的黑色车辆无声地停在院内，像几尊沉默的审判者。卜皓踏进属于常务副县长的办公室，窗外那片铅灰色的天空，正映衬着他此刻的心情。
任命会简短而压抑。陈为民县长紧握他的手，掌心微潮，语气带着沉甸甸的倚重：“卜皓同志，东川这副担子，现在一半要压在你肩上了。稳定！稳定压倒一切！省道、重建，是政治任务，不能停！但…方式方法，务必讲究。” 陈县长的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压力，那是经历风暴后的疲惫，也是对再次动荡的深深忌惮。卜皓明白，扳倒周赵是功勋，但若在他主持重建时再掀波澜，便是罪过。
秘书林涛，这位从青石镇就跟着他的干练青年，早已将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报告铺满宽大的办公桌。
“卜县长，情况…很糟。”林涛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财政黑洞：“账面可用资金仅剩417万。下个月工资发放缺口约800万，省道青石镇段优化复工启动资金至少需1500万，灾后重建三期拨款申请被省厅以‘需核实’为由暂缓。金鼎、龙腾等关联资产虽冻结，但债务纠纷缠身，短期无法变现。城东那个‘生态园’烂尾工程，债主天天围堵县政府。”
工程瘫痪： “宏远公司清算陷入死局，三家外地法院轮候查封其资产。青石镇工地荒废，部分被煽动过的村民抵触情绪未消，最后三户征地协议卡在补偿标准细节。县交通局群龙无首，副局长主持工作，但畏首畏尾，新承包商遴选方案迟迟拿不出。”
官场瘫痪： “住建、国土、安监等要害部门，一把手或涉案被带走，或停职。中层干部人心惶惶，要么推诿塞责，要么机械应付，一份普通公文流转三天还没出办公室。”
暗流预警：张铁军（新任县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刑侦治安）的加密内线电话紧随而至：“卜县长，刚截获零碎情报。周赵的几个铁杆马仔和关联小商人，最近在‘老地方’（城西一家小茶馆）碰头两次，内容不详，但情绪激动。目标可能指向青石镇工程或您本人。已加派便衣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