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谷的腥风血雨,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碎片深深扎进了林宏的心底,每一片都映射出石猛的臂膀和林清瑶模糊的笑靥。掌心那枚青铜令牌,冰冷而沉重,并非胜利的荣耀,而是凝固的鲜血和锥心的愧疚。
在玄阴帮驻地的第三个月,林宏和所有新晋外围弟子终于迎来了他们最重要的时刻——进入“万技阁”,挑选属于自己的基础功法。
对于曾游荡在饥饿边缘的凡人来说,这曾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圣地,通往力量的唯一阶梯。然而,当林宏踏入这座由巨大黑石堆砌而成的阁楼时,他感受到更多的是一股冰冷的压抑,从脚底直窜脑门。阁楼内部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几扇细长的窗户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勉强照亮了灰尘飞舞的空气。一股陈旧的纸张、某种奇异的腥甜药草,以及石壁渗出的潮湿混合而成的气味,弥漫在鼻腔,令人作呕。四壁的巨大木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百枚玉简,它们散发着微弱、近乎死寂的光芒,如同无数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在阴影中审视着每一个进入其中的生命。
负责万技阁的,是一位枯瘦的老者,他须发皆白,皮肤像千年老树皮般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睛却锐利得像深山老鹰,扫过林宏等人时,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倦怠与轻蔑。他嘶哑着声音开口,那声音如同风干的枯叶被踩碎:“规矩都听好了。每人只有一次机会,挑选一枚基础功法玉简。玉简上的功法皆是我玄阴帮历代传承,但凡胎之身,能修炼的功法有限。尔等可自行感应,选择与自身体质相合者。切记,功法乃修行之基,慎之又慎!”
他没有多做解释,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变化,便示意众人可以开始挑选。
其他外围弟子立刻如同饿狼扑食般,迫不及待地涌向木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欲望与天真,大多被那些听起来威风凛凛的功法名称所吸引——“黑煞噬魂功”、“血灵秘录”、“幽冥掌谱”等等。林宏看到,当他们触碰那些玉简时,玉简上会瞬间爆发出一股阴冷、暴戾的气息,有的甚至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些功法无不带着玄阴帮特有的阴森与煞气,它们像恶魔的低语,承诺着力量,承诺着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资本。有的人很快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将玉简重重地放回原处,发出不甘的低吼;有的人则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兴奋,显然是感应到了某种契合,紧紧地握住了玉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宏没有急着上前。他站在原地,呼吸缓慢而深长,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在过去几个月的训练中,他已经对玄阴帮的功法体系有了粗浅的了解。他们的功法大多凶悍暴戾,以吸收天地间的煞气、血气为修炼之本,注重肉身淬炼和攻击杀伐,每一种都透着一股嗜血的凶光。这与玄阴帮“弱肉强食,不择手段”的教条完美契合。如果他想在这个帮派立足,选择这些功法是“正道”,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