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渐趋黏稠,弥漫着一股湿冷的腐烂气息,如同深埋多年的尸体在低声叹息。这股气息,引领他来到一处常年笼罩在墨绿毒瘴中的阴暗谷地,冥烛的巢穴。枯萎的植物像扭曲的骨骸,无力地趴伏在地上,间或露出几截惨白的、被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骨头。那是误入此地的生灵留下的最后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毒性。
林宏的“灵犀诀”自发流转,谷地深处弥漫的毒瘴,其驳杂的成分,隐藏的暗流,无不在他感知中清晰呈现。他身形微躬,足尖轻点,避开那些色彩浓郁、毒性最烈的区域。同时,“敛息术”将他的气息压制到极致,他仿佛与周遭的毒雾融为一体,如同一缕幽魂,无声无息。崎岖湿滑的地面,在他的“疾影步”下,却成了画布,每一寸挪动都精准而流利,不带起丝毫涟漪。
忽地,前方传来几股驳杂的灵气波动,随之而至的是法术激烈碰撞的爆鸣,撕裂了谷地死寂的伪装。林宏的步子应声而顿,他像一块被毒液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巨石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暗处。他放任“灵犀诀”向外延展,无形的触角细致地探向前方。
冥烛巢穴的外围,两拨人马正将那座洞口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拨,约莫七八名修士,身形狼狈,玄阴帮的旧服破败地挂在身上。他们气息浮躁,攻击凌乱却带着一股强烈的,濒临崩溃的偏执。他们眼中跳动着血丝,那是仇恨与贪婪交织的火焰,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林宏的脑海中闪过数个面孔:罗烈堂主?墨无痕堂主?这些被冥烛的毒计引来的夜魇古族毁掉一切的幸存者,此刻,他们的狂怒化作最原始的攻击,不顾一切地砸向那防御光罩。
第二拨,五六名散修,衣着各异,功法驳杂,却透着一股精明与冷静。他们没有前者的那种深仇大恨,眼中只有纯粹的算计,如同盯上了腐肉的秃鹫,在冥烛长老身上嗅到了垂死猎物的气息——此刻,正是收割的绝佳时机。
而防御阵法后,冥烛长老面色阴沉如水,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甘与绝望在挣扎。几名忠心耿耿的筑基初期手下,在他的指挥下,配合着那座半透明的灵力光罩,做着最后的抵抗。光罩上,墨绿色的毒纹若隐若现,每次被攻击,都会闪烁出微弱的光芒,并喷吐出淡淡的毒雾,让围攻者无法轻易靠近。
围攻者并未冒然突入。他们深知冥烛阵法的诡异与坚韧,转而采用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策略——消耗。
玄阴帮的残余势力冲在最前,他们仗着人多,熟悉玄阴帮的功法,黑煞掌与白骨爪狂猛地轰击着光罩。每一次轰击,都像重锤砸在透明的冰面上,激起剧烈的涟漪。他们的攻击无法立即奏效,却像一把钝刀,持续地磨损着阵法。
“别停!耗死他!他那些灵石撑不了多久了!”一个嗓音嘶哑的头目怒吼道,他的脸因狂热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
散修们则更为狡猾。他们拉开距离,各种远程法术——灼热的火球、尖锐的冰锥、呼啸的风刃——如同骤雨般倾泻在光罩上。法术威力不大,却胜在种类繁多,攻击频率极高,持续不断地消磨着阵法能量。偶尔,几团墨绿的毒雾也被甩出,带着腐蚀的意味,徒劳地撞击在光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