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长老的目光,落在林宏身上,像被灼热的熔铁黏住,复杂得令人窒息。他的嘴角紧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划过脸颊。林宏方才的冷静、果决,以及那股超越筑基初期修为的恐怖力量,像烙印般刻在他的眼底。赵乾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翻腾的惊涛骇浪一并压下,声音低沉而有力:“清点伤亡,处理尸体,继续前进!”他不再看林宏,转身看向远方,那里,天际线上隐约勾勒出密林的一角。
弟子们闻令而动,迅速而麻利。伤者就地服下丹药,由同门草草包扎;劫修的储物袋被一一搜刮,零星的灵石和低阶法器,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那些特制地图、解毒丹和阵盘,一件不少地回到了队伍手中。
青云舟再次腾空,在赵乾长老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撕裂天幕。一路上,船舱内的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曾经那些眼高于顶的外门弟子,如今再看向林宏时,目光中只剩下了敬畏与感激。他们不再窃窃私语,而是不自觉地让开道路,甚至在与林宏目光交汇时,会迅速垂下眼帘。李修平、陈刚几人,更是凑得近了些,交谈时,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崇拜。他们在激战中亲身体会到林宏那份冷酷的战斗直觉和爆发力,那根本不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能有的。
赵乾长老依旧保持着领队的威严,却也无法忽视空气中那份敬意。他偶尔会放缓语气,旁敲侧击地询问林宏的来历,却总被对方三言两语轻巧带过,如游鱼入水,滴水不漏。赵乾眉心微蹙,不再深问,可那份盘旋在他心头的忌惮,却像扎根的藤蔓,越缠越紧。
此后的旅途中,小规模的袭击不时发生。
有一次,一群擅长隐匿的“噬魂鸦”骤然从高空俯冲,刺耳的音波如钢针般扎向神魂。林宏率先察觉,几乎是同时,一道残影便已闪入鸦群。手中“聚焰梭”化作火流,拖着炽热的尾焰,在半空中接连炸开,瞬间便有数头噬魂鸦化为灰烬。那股足以扰人心神的音波,拂过林宏的识海,却只像清风拂过山岗,未激起半点涟漪。其他弟子,包括赵乾在内,都因他这异于常人的神魂强度而露出震惊的神色。
又一次,飞舟掠过一片古木参天的丛林,地底猛然传来一阵轰鸣,数头“地刺熊”破土而出,携带着腥风扑向飞舟。它们身躯庞大,力可撼山,尖锐的石刺从地下呼啸而起。林宏巍然不动,任由几道石刺轰击在“炎狱骨甲”之上,只听得一阵金石交击的锐响,骨甲表面流光一闪,石刺便寸寸崩裂,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他甚至没有主动出手,只是将骨甲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同时一声低喝,示意陈刚施展土系法术困住地刺熊,再由李修平的剑气精准穿透。
在这些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中,林宏不再像初战时那般全然掩藏。他如同一个冷静的指挥者,将队伍中每个人的长处捏合起来——李修平的剑气凌厉,陈刚的土系防御稳固。在他心领神会的指挥下,他们之间的配合愈发默契,每一次化解危机,都让队伍的气势更高一分,对林宏的信任也随之加深。然而,林宏的核心力量——“初生道域”与“炎龙之息”,始终被他如丝线般收拢在体内,只在关键时刻化作可控的爆发,从未真正暴露一丝一毫。他收紧了手指,指尖传来骨甲微凉的触感,那股深藏的力量,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抵达“万兽迷踪林”前的最后一段路程,青云舟短暂休整。林宏没有浪费片刻。他取出那些劫修材料,以及途中收集的特殊矿石和灵草,掌心微热,灵力流转。
“炎狱骨甲”首先被置于膝上,他将数枚蕴含金属性的矿石缓缓融入骨甲的纹理,在“炎龙之息”的淬炼下,骨甲表面的暗红深邃了几分,竟隐约浮现出点点金色光泽,为其平添一股难言的古朴与锋芒。再滴入一滴精血,骨甲嗡鸣一声,像是活物般与他的气息紧密相连,骨骼深处传来一阵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