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片刻,便见明月当空,他正背负双手站在院中赏月,并无其他出格的举动。
果然,是个窝囊废。
“雅致啊,三年不见,一见你,便是这样一副山水不惊的样子。”
穆衿侧头看了看他,“大哥也是雅致,不在自己苑中休息,跑到我似愚苑做客?”
“是客还是主,穆衿,你得想清楚。”他逼得紧。
穆衿以臣服之态,说着调侃之语,“还得多谢我那过了门没洞房的爱妻招呼大哥,不知招待得如何?”
“你!”他没想到穆衿能无耻到这地步。
穆衿轻笑,“大哥是觉得我这似愚苑的主人不称职?”
柴列咬牙切齿,“既然你已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都督府可是我的家,就算是离家一时,也总有回来之时,况且,叔父还记挂着我呢,若一直在外漂泊,反而让长辈忧心了不是?”
柴列拂袖威胁道,“你知道了我和她的私情又如何,劝你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衿笑道,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敢把不满撒在她身上,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衿想起那个故事来,“小时候叔父的房中有一本书,书上写着这么一段话,不知大哥可曾读过。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
柴列听罢气得脸色铁青,穆衿按道理寄人篱下应该是个软骨头,可他这人绵里藏针,没吐一个恶字就能让他羞愧。
他永远不知穆衿下一句会是什么,偏偏都能让他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这话既侮辱了他柴列,也将程鸢踩进了尘埃中,穆衿是说他们俩一个是鸱,而另一个则是腐鼠,他想说他根本不稀罕程鸢这样的发烂生蛆的腐鼠。
“故作清高,我倒要看看明日父亲见了你,你还能不能像今夜一样淡然。”
程鸢睡得迷迷糊糊,口渴难耐,叫了丫鬟花浓来伺候,可左等右等见不到人来。
“死人,一群死人!”
她穿鞋下床来,拢了拢衣服,喝了两口冷了的茶水,一抬眼,见外室亮起了好几盏灯。
“小蹄子,我叫你,你不理我,自己点了灯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走了出去,刚走到外头便见韶枫打了盆水捧在手里,而那背对着她的男子,有几分眼熟。
“你……”
她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