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把这些画面存在《棋乡年鉴》里,旁边贴上林默1968年的照片:青年棋手背着棋篓,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斗笠下的眼睛亮得像星。“他当年走破了多少双鞋,”老人轻轻抚摸照片,“就是想让棋脉能爬过山,越过河,扎进每个角落的土里。”
深夜的棋馆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周明轩在整理林默的日记,最新发现的几页记着1980年的小寒:“今天在山坳里教孩子下棋,他们用冻红的手指捏石子,却笑得比炭火还暖。我突然懂了,棋不是教出来的,是焐出来的,像这炭火,得慢慢烧,才能热透整间屋。”炉边的“世界棋铃”冻上了层薄冰,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像冰下流动的棋脉。
林思棋趴在矮桌上,给“棋籽地”画规划图:要在每个土坑旁立块小木牌,写上捐赠者的名字和故事。“太爷爷说,‘每个棋子都有家乡’,”小姑娘的铅笔在纸上画着小树,“等春天来了,这里会长出片会讲故事的棋林。”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照在“棋籽地”上,积雪在金光里慢慢融化,露出颗颗沉睡的棋子,像群刚睡醒的孩子。周明轩知道,这是林默在说:看,土是暖的,籽是活的,只要根扎得深,再冷的冬天,也挡不住春天的棋苗。
市集的炊烟升起时,赵淑兰的“暖棋手套”被孩子们戴在手上,周承宇在给“棋籽地”盖保温膜,林思棋把小木牌插进土里——雪后的泥土里,正有新的棋脉在悄悄生长,顺着老街的根,顺着人间的暖,往更远的地方,扎得更深,长得更旺。
棋脉深深,扎在土里,长在心上。那些藏在棋子里的坚韧与牵挂,终将像老街的老槐树,无论风雪多大,根须总能在土里攥紧力气,等到来年春天,抽出满枝新绿,结出满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