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簧?我看是秤杆子!”
陆明轩搂着沈默肩膀大笑,“哪边银子沉就往哪边歪!”
跨门槛时突然回头,扬起马鞭:“对了,把讹书生的钱吐出来!不然明儿让萧兄扒了你的皮!”
门房忙不迭点头,汗珠子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正门大开,雕花门楣上的缠枝莲纹,和蒋知府的锦盒一模一样。
侧门前衙役们立马站直,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六品官也闭了嘴。
苏清瑶回头一瞧,门房正凶巴巴检查别人拜帖,唯独绕开他们,缩着脖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快走快走!”
陆明轩推着他俩往里走,“杏仁酥要捂成泥了!”
沈默掌心贴着发烫的玉佩,胸腔内突然响起闷雷。
莽牛拳意顺着指缝炸开热流,铜钥匙的叮当、鎏金鞭的耀目,在意识中碎成齑粉。
憋屈多时的血气化作一声闷吼,似有蛮牛踏碎桎梏——朱漆门楣的富贵气象,于识海深处被顶出寸寸裂痕。
萧逸尘推开雕花木门。
苏清瑶一眼瞅见博古架上的青牛瓷枕,小声嘀咕:“和沈家门环一个样,难不成萧公子也姓沈?”
萧逸尘听见,转身笑道:“苏姑娘眼尖,这瓷枕还是沈家窑三十年前的老货呢 ——”
捻起一块杏仁酥,“不过比起这个,老货可没这么香。”
“萧公子若喜欢,下次让龙江的点心铺子给您捎两筐。”
苏清瑶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推,油渍在包纸上晕出圆斑,“就是别用您那金贵的官窑瓷盒装,咱们这油纸包自带麦香!”
萧逸尘被噎得咳嗽两声,白玉折扇敲着青牛瓷枕直晃:“苏姑娘这张嘴,比你家沈兄弟的刀还利。”
沈默见他袖口沾着酥皮,想起赵虎吃包子时掉得满衣襟都是,忍不住笑出声。
萧逸尘抬眼望向沈默:“沈兄今日除了送点心,怕是还有别的吧?”
沈默摸出油纸小包的手顿在半空,纸条上「马首是瞻」的墨迹刺得他眼疼。
他忽然想起沈宅门前的青苔,湿冷得如同官场的客套。
“蒋知府... 让我转交。”
他扯了扯袖口,将纸条推过黄花梨桌面。
萧逸尘指尖划过纸面,墨香混着杏仁酥的甜腻在席间弥漫。
他盯着「马首是瞻」四字,白玉扇柄轻敲青牛瓷枕,笑意仍挂在眉梢:“沈兄难得来州城,晚上随我去听松阁赴宴如何?周子文新得了幅吴道子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