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成义跟着霍文斌囫囵咽下早餐,油条豆浆的热气还在胃里翻滚,笑意就顺着嘴角爬了上来。初到BJ就能攥住份活计,搁谁心里不是揣了个小火炉?电梯载着两人“叮”地停在二楼,霍文斌转身钻进洗刷间前,特意扯了扯他衣角:“候着,穿黑西装的是后勤部张主管,咱们传菜部的顶头上司。”
走廊里像被突然拧开的水龙头,穿各色工装的员工潮水般涌来。有人咬着半截油条狂奔,油渍在工服前襟晕开,匆忙间撞得邢成义肩膀生疼。他百无聊赖地数着墙上褪色的安全标语,突然,身后传来皮鞋蹭地的沙沙声。
“你就是邢成义吧?”
声音像砂纸磨过金属,邢成义转身时,正对上一双泛着冷光的丹凤眼。来人削瘦得近乎嶙峋,黑色西装裹着的身躯像被抽去血肉的衣架,肩胛骨高高支起,走动时西装下摆扬起,露出半截银链在腰侧若隐若现。苍白的脸颊凹陷出两道阴影,眉骨如斧劈刀削,却被耷拉的眼皮掩住锋芒,眼尾的青灰像是熬夜留下的硝烟,漆黑瞳孔扫过邢成义时,带着猎鹰审视猎物的锐利。
那人左手死死攥着皮质文件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皮革纹路里;右手大喇喇插在裤袋,西装袖口滑落,银色腕表折射出惨白的灯光,在他手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歪斜的领带垂在锁骨处,与熨烫笔挺的西装形成诡异反差,倒像是故意撕开的体面,露出内里不羁的獠牙。右嘴角那道淡粉色疤痕随着说话轻轻颤动,像条蛰伏的小蛇,每声吐字都带着职场老江湖的算计与试探。
“是的,俺就是邢成义,您是?”邢成义攥着衣角往后缩了半步,喉结在干涸的嗓子眼里上下滚动。面前这人歪斜的领带还在晃荡,银表反光刺得他眯起眼,心里却突突直跳——这八成就是霍文斌说的领导。
黄子亮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拇指蹭过胸前金属胸牌,明明上面“后勤部主管”几个字锃亮如新,他却像在擦拭陈年污渍。“我是黄子亮。”尾音像刀片般削过空气,“跟我走,带你开晨会,认认活人。”话音未落,皮鞋尖已经碾过地面,黑色西装下摆卷着冷风扫过邢成义的裤脚。
邢成义慌忙小跑跟上,走廊顶灯在黄子亮身上投下破碎的影子,时而拉长如鬼魅,时而缩成一团。转过第三个拐角时,嘈杂人声突然撞进耳膜。十多个穿黑西装的人挤在消防通道门前,有人叼着没掐灭的烟,有人低头刷手机,领带歪斜的、衬衫扣子崩开的,活像刚经历过混战。
“都消停会儿!”黄子亮突然暴喝,震得消防栓玻璃嗡嗡作响。众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转头看向新来的面孔。邢成义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钢针扎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