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律封夜后第五日。
大雪初歇,坊间却风声乍起。
近郊地脉断魂处突现异象,连日有魂者“魂骨自生异笔”,记录非共格律所承认的章节,有人称之为“伪章初现”。
魂书中枢以“旁页不归”为由,召集律者紧急议事,主殿封权再起,三权首印再临判座。
但议事尚未开始,街头已乱。
这一日,长安西城·归善街口。
一名白袍女子抬眸望天,背负断笔残书,目光如雪,脚步轻盈而绝。
她前行之处,街巷石板浮现碎碎笔痕,非书者之章,非魂者之骨,笔痕如雷击火裂,却自成一句:
“魂不归序,章亦可立。”
这一笔,撕破了整个魂界书律最后一层口头共识——“非共格者,不可立章”。
赵怀真第一时间出现在长街尽头,面色冷峻,随手拦下一魂律信使:“那人是谁?”
“查无正名。只知她自称——‘伪章之主’,号名‘阿岚’。”
赵怀真一愣:“余岚舟之女?”
“不,乃‘旧律三司·裁笔堂·先主之徒’,自断其姓,改姓伪。”
“她是……断笔塚放出的第一笔。”
与此同时,云缨也踏入长街,手中观离笔尚未出鞘,便觉地脉浮动。
她遥望前方那一抹白影,感受到笔息异常轻柔却古怪,就仿佛一柄早已磨钝却仍能杀人的钝刃——冷,极冷。
“她来了。”赵怀真低语,“而她不是来谈判的。”
云缨只说了三个字:“我上前。”
归善街,旧笔碑前。
阿岚缓缓停步,她的背影几乎完美掩在冬日残光之中,仿佛一页未翻之书,既安静,又危险。
“你是净笔者。”她回头,语气淡漠。
“你是伪章之主?”云缨语气平平。
“我是第一位,从共格之外,完成完整章节的旁笔者。”阿岚举笔,示之笔尾所印残章一页。
那一页的每一笔,都是“共格三律”所排斥的笔意——破律、逆审、断判。
“我不来争主书。”她说,“我来写‘别册’。”
“你要开副魂书?”赵怀真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的魂书太小,容不下我。”她一笑,侧头,“也容不下她——朱砂。”
云缨手指一紧。
阿岚似感其动,轻声道:“你封她为火页,是恩情,也是利用。”
“你以她魂燃乱局,铺你‘净笔者’的真章。”
“可她不是你笔下的女主角,她是她自己。”
话音落地,街风狂掀,数百书魂之印自地缝中浮现!
那些,是魂书未载的“弃页魂者”,是旧律之战中,无名死去者残识所凝之魂。
他们一一站起,身披无章,无权,无名,却齐举笔尖,笔锋所向——净笔者。
赵怀真见状,手中魂骨转动,杀意已起。
“别。”云缨止住他,目光不移。
她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