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逸一手中那个和他鼻尖前悬浮框同源、但权限等级却高到足以碾压他认知的“评分平板”,幽蓝的光芒倒映在他因震惊和荒谬而微微扩张的瞳孔里。再看看自己面前那个如同悬顶之剑、散发着催命红光的倒计时蓝框(数字已跳到【05:17】)。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荒诞、深重憋屈和被赤裸裸双重标准对待的强烈不公感的郁气,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熔岩,轰然冲破了他强自维持的冰冷外壳,直冲天灵盖!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轻描淡写地、像拂去一粒尘埃般平息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伪法兽风暴?凭什么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捧着那杯廉价粉红的甜水,像个高高在上的主考官,拿着权限高得离谱的平板,悠哉悠哉、慢条斯理地,给他这个在风暴中差点粉身碎骨、如今重伤濒死的“伤患”和那块“肇事”碎片打分?!
而他,却要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被一个破弹窗逼着在五分钟内给出“好评”?!
“你……”商鞅想说什么,想怒斥这不公,想质问这荒谬的根源,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深处,只剩下灼热的血腥气和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倒计时:【01:05】。猩红的数字如同垂死者的瞳孔,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逸一慢悠悠地收回了她那块象征着SSS权限的平板,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她再次抱起了那杯“芝芝莓莓”,粉色的液体在透明的吸管里缓缓上升。她吸溜了一大口,冰凉甜腻的混合物滑入喉中。她看着商鞅那副因极度愤怒、憋屈和不甘而扭曲,却又在剧痛和倒计时逼迫下无可奈何、濒临崩溃的样子,那双总是雾蒙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般短暂的笑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行了,商大人,”她晃了晃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液体,冰块再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如同丧钟的余音,“别跟自个儿较劲了。命要紧。”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淡,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结论,“赶紧的,点个‘满意’,把那破弹窗关了。再拖下去……”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跳动着【00:28】的猩红数字,以及那个因倒计时临近而跳动得愈发疯狂的骷髅头标记,“万一这破系统判定你消极抵抗,真给你来个‘执法回访’……‘强度MAX’那种,”她加重了“MAX”的语气,“我可懒得再救场。”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补充道,“昨晚那杯抹茶拿铁算我请的。这次,”她抬了抬手里的粉色杯子,“芝芝莓莓,加糖的,三十二块五。记得报销。”
倒计时:【00:03】!猩红的光芒急促闪烁,如同垂危的心脏即将停止跳动!尖锐的、无声的蜂鸣警告仿佛直接在商鞅的脑髓深处炸响!那个骷髅头标记疯狂地上下跃动,几乎要跳出悬浮框!
商鞅死死盯着那如同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三秒!视线掠过逸一手中那杯碍眼的粉红色饮料,杯壁上残留的奶盖痕迹像是对他的无声嘲讽!左肩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和任人宰割!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自暴自弃的悲怆与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屈辱洪流,最终冲垮了他所有的骄傲和不甘,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