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刃将支离剑放回角落,看着他脱下沾了尘的外套,看着他走向料理台,重复那套煮米糊的动作。
直到有一次,刃回来得比平时晚了很多。
门开时,他身上的血腥味浓烈得刺鼻。深色的衣物看不出什么,但左侧手臂上缠绕的绷带洇开了大片新鲜、刺目的暗红。
他脚步依旧沉稳,脸色却比平时更苍白几分,下颌线绷得死紧。
云归程瞬间坐直了身体,黑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刺眼的红色。
刃像没看见他的目光,径直走向角落放置医疗物品的金属箱。
他单手操作有些吃力,撕开旧绷带时,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凝滞。
一道狰狞的撕裂伤暴露出来,皮肉翻卷,还在缓慢地渗着血珠。
但是仔细一看,那些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慢慢有新的肉芽在冒出,将那些坏死的坏肉慢慢覆盖。
云归程不知何时已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刃的身后。
他小小的身影笼罩在刃高大的背影投下的阴影里。
当刃拿起消毒喷雾时,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地、带着细微颤抖,拽住了他腰侧未被血染红的、还算干净的衣角。
刃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没有回头,血红的眸子低垂着,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角、指节都泛白的小手。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知道小家伙一直在看,只是他以前从来不会处理自己的伤口。
这次……大概是想博得同情吧。
“…疼吗?”
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刚出生的小奶猫在呜咽,带着一种云归程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刃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七百年的血雨腥风,魔阴蚀骨的痛苦,无数次濒死的体验…早已让他对“疼痛”麻木。
但此刻,身后那细弱声音里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却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穿了他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扎进最深处从未愈合的旧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云归程以为他不会回答,那只小手无措地松了力道,准备缩回去。
“不疼。”
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斩钉截铁。
他微微侧过身,动作有些僵硬地用未受伤的右手,极其生疏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在云归程柔软的发顶上,揉了一下。
“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