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晨雾尚未散尽,军营的炊烟已袅袅升起。
用过一碗粟米粥配着几块腌菜,陈子元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起身便要往营外走。
“先生,先生!这便要去讲武堂了?”张飞三两口扒完饭,瓮声瓮气地跟了上来,见陈子元步履悠闲,浑然不似要去授课的样子,不由得急了,“时辰可不早了,众将士都等着呢!”
陈子元却仿佛没听见他话里的催促,依旧迈着四方步,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悠然地扫过营中操练的兵士,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昨日初来乍到,虽凭一番言语镇住了场面,但根基未稳,今日这第一课,才是真正奠定地位的关键。
他看似闲庭信步,脑中却已将那《三十六计》揉碎了、掰开了,思考着如何用最浅显、最引人入胜的方式讲出来。
这群马上将军,你跟他们掉书袋,无异于对牛弹琴。
“翼德啊,”陈子元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沉稳,“凡成大事者,心不可急,气不可躁。你看这旭日东升,可曾因为有人嫌它慢,便一跃而起?”
张飞被噎得一愣,豹眼圆睁,想反驳却又觉得对方说得有几分高深莫明其妙的道理。
他挠了挠头,只能闷闷地跟在后面,像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猛虎,满腔的急躁无处发泄。
待到陈子元晃悠到讲武堂时,堂内早已坐满了人。
关羽抚着长髯,闭目养神;一众校尉都尉正襟危坐,神色间多有好奇与审视;唯有赵云,身姿笔挺如松,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门口,不带一丝杂念。
见到陈子元进来,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带着怀疑,带着期待。
陈子元也不多言,走到堂前,环视一圈,微微一笑。
“今日,我们不谈兵法,不讲阵图,我只给各位讲几个故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张飞更是差点跳起来,他们这群刀口舔血的汉子,聚在这里是想学克敌制胜的本领,谁有闲工夫听故事?
然而陈子元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开了口:“话说,有一支大军要渡过一条大江,可江上布满了敌军的巡逻战船,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呢?主帅下令,全军大张旗鼓,打造渡船,日夜赶工,弄得人尽皆知。敌军探知后,日夜防备,眼睛都熬红了,却始终不见大军有任何动静。如此反复一月,敌军将领疲惫不堪,认定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便放松了警惕。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支大军,却从下游几十里外一处早已备好的隐秘渡口,用早就准备好的船只,悄然渡江,直捣黄龙……”
他讲得不疾不徐,语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