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两人共饮一坛酒,说要做"幽州双壁"。
"备车。"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去后宅。"
后宅的暖阁里,公孙续正趴在书案上打盹。
八岁的孩子攥着半支狼毫,墨汁蹭了满脸。
公孙瓒蹲下来,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墨迹——这孩子出生时,他刚受封中郎将,以为能护着他看遍幽州的雪。
"阿续。"他把孩子抱进怀里,闻到熟悉的奶香味,"以后要听田先生的话,知道吗?"
公孙续揉着眼睛点头,小手指勾住他的甲扣:"父亲要去打仗吗?
我也要...唔。"
"乖。"公孙瓒吻了吻他的额头,把随身的羊脂玉佩塞进他怀里,"父亲要去办件大事,很快就回来。"
田豫站在廊下,听见暖阁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听见公孙瓒压抑的咳嗽——那不是普通的咳,是肺里渗血的声音。
他攥紧算筹,指节发白:三天前探马来报,公孙瓒咳血的帕子,半块都是红的。
天快亮时,渔阳城门开了。
公孙瓒骑在火炭马上,白马义从的银甲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他望着对面列阵的玄蛇军,忽然想起当年在乌桓王帐前,单骑斩下左贤王首级的自己。
那时他的刀比雪亮,他的马比风快。
"冲!"他抽出佩刀,刀尖挑落晨雾。
三百白马义从如同一把银亮的刀,扎进玄蛇军的阵心。
公孙瓒的刀砍翻第三个敌将时,左肩传来灼痛——是流矢。
他咬着牙挥刀,血顺着甲叶往下淌,染透了白色的披风。
"伯珪!"严刚的吼声从左侧传来,"撤!他们有伏兵!"
公孙瓒转头的瞬间,看见玄蛇军阵后涌出黑压压的骑兵。
他的火炭马突然前蹄一软,被绊马索掀翻在地。
摔落的刹那,他看见天空——是灰的,像极了越儿出事那天的暮色。
"护主公!"严刚的铁枪扫开周围的敌兵,将公孙瓒拽上自己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