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抹了把脸上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部下的。
他抓过一匹受惊的战马,刀尖挑断缰绳,反手抽了马臀一记:"带伤兵先走!"话音未落,后背突然一热——不知哪支流箭擦过肩胛骨,透过三层皮甲扎进肉里。
他咬着牙拔出箭簇,血珠落在雪地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粒。
天快亮时,残部只剩不足百人。
他们缩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嚼着冻硬的炊饼,牙齿磕得咯咯响。
庞德用匕首刮着箭簇上的血,刀光映得他眼底发青:"韩遂占了潼关,曹操的细作早把咱们的行踪报给吕布了。
再这么跑下去,等太阳出来,赤兔马能把咱们的影子都追上。"
马超望着东天泛起的鱼肚白,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他解下外袍裹住身边昏迷的小校,手指触到怀中的虎符——那是父亲马腾临终前塞给他的,如今虎符上的鎏金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青铜。"去汉中。"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块裂开的石头,"张鲁与韩遂有旧怨,或许肯容咱们。"
"魏郡到汉中要过陈仓。"庞德的匕首"当"地扎进雪地,"曹操在陈仓布了五千人马,咱们这点人...连塞城门缝都不够。"
山风卷着雪粒灌进坳口,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马超摸出火折子,想烧堆篝火,可潮湿的枯枝只冒黑烟。
他望着那团挣扎的火苗,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洛阳,那个替他付了赌债的年轻书生。
当时那书生摇着折扇说:"孟起若有一日困于绝境,可往东南寻我。"后来他才知道,那书生叫陈子元,如今在刘备帐下当军师。
"主公!"前哨的斥侯连滚带爬冲进来,铠甲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林子里...林子里有人!"
马超的玄铁枪已经在手。
他顺着斥侯指的方向望去,雪松林的阴影里走出个灰衣人,腰间挂着块玄鸟玉佩——那是当年洛阳文人圈子里最时兴的样式。
灰衣人走到五步外停住,从怀中取出半块玉珏:"马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在洛水河畔,替你解了赌债的陈三公子?"
马超的手猛地一抖,玄铁枪砸在雪地上。
他认出那玉珏——当年他输红了眼,把母亲留下的玉珏押给赌场,是陈子元用半块自己的玉珏作保,才把东西赎回来。"你是...左将军的人?"他声音发颤,像个久旱的人突然看见泉水。
"正是。"灰衣人将玉珏递过来,指尖冻得通红,"子元先生说,将军当年救过落水的黄衫少年,那少年如今是左将军帐下主簿。
他还说,武关的粮草已经备齐,云长将军带三千校刀手在三十里外接应。"
庞德的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像刀子:"如何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