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进鼻腔时,张绣的玄甲已被汗水浸得发沉。
他的长枪挑开第三柄鲜卑短刀,臂骨传来的钝痛让指尖发麻——从昨夜引敌入谷到现在,他的骑军已连续奔驰了七个时辰,马腹上的汗沫结着白霜,连青骓马的嘶鸣都带着几丝喑哑。
"将军!
左翼撑不住了!"王猛的喊杀声混着箭簇破空声撞进耳朵。
张绣转头,正看见自家亲卫队的红缨枪阵被匈奴骑兵冲开缺口,几个汉军士卒被挑落马背,玄甲在晨雾里闪着冷光,像被碾碎的星子。
他咬了咬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余光瞥见刘豹的位置——那匈奴首领正勒住马,手中弯刀悬在半空,目光却扫向谷口外的山梁。
不对。
张绣的后颈突然绷起。
昨夜设伏时,他特意让斥候探明,鲜卑大军由楼班统领,此刻本该如潮水般涌进谷口。
可眼前只有刘豹带来的三千匈奴骑在缠斗,山梁后静得反常,连马蹄声都像是被什么捂住了。
"刘豹!"他猛夹马腹,青骓马长嘶着撞开两个匈奴兵,铁蹄几乎要踩到刘豹的马镫,"你耍我?"
刘豹的弯刀"当"地磕开张绣刺来的枪尖,眼底却没了方才的狠戾。
他突然扯开喉咙用匈奴语喊了句什么,身边的亲卫立刻分出一半,朝谷口外的山梁方向疾驰。"楼班那狗东西!"他转头时,脸上的刀疤因咬牙而扭曲,"我看见他的狼头旗了——在东边山包!
他根本没追过来,是想等我们两败俱伤,再下山捡人头!"
张绣的瞳孔骤缩。
山包?
那是能俯瞰整个黑风谷的制高点。
他猛地抬头,果然见东边山梁的雾霭里,一抹绣着白狼的黑旗正缓缓升起——是鲜卑左贤王的战旗。
"你早知道?"他的长枪重重戳进泥土,震得马前蹄扬起。
"我若知道,还会带三千兄弟来送死?"刘豹突然甩下弯刀,从怀里掏出那方羊脂玉,"昨夜在新平城下,你家军师给我的信物!
说只要我引鲜卑主力入谷,事成后分我河套五县!
可楼班这杂种...他想独吞战功!"他的手指深深掐进玉里,"现在只有一条路——联手冲出去!"
山梁上突然传来号角声。
张绣抬头,正看见楼班的身影出现在山包顶,玄色皮甲外罩着金线绣的狼纹披风,手里的青铜狼首鞭正指向谷口。"围起来!"楼班的笑声被风卷着飘下来,"等他们血放干了,本将亲自割下张绣的人头,献给大单于!"
"狗日的!"张飞的暴喝从右侧传来。
不知何时,老张的丈八蛇矛已挑翻三个匈奴兵,燕云十八骑的红披风在雾里烧得炽烈。"贤弟!"他冲张绣吼,"俺老张带两百骑冲左翼!
你和那匈奴的小子冲右翼!"
刘豹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反手割破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