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帘被春风卷起半角,冯林芝提着杏子红湘裙疾步登上木梯。
乌木台阶吱呀作响,惊起梁间一对翠羽雀儿。
“柳姐姐?”她掀开珠帘探头,却见兄长冯林宇正倚在博古架前把玩白玉镇纸。
霞影纱屏风后传来窸窣声,柳月璃扶着云鬓转出,轻纱广袖扫落案上几片海棠花瓣。
冯林芝怔了怔:“哥哥怎在此处?”
“不是应了无岐,要帮忙照看柳姑娘?”冯林宇随手将镇纸放回青玉笔架,“倒是你,跑哪里去了,怎的满头是汗?”
“哥你不知道!”冯林芝拽住兄长锦袖,禁步上的珍珠串儿乱晃,“那个洛昭寒竟敢说要当面对质,还、还咒柳姐姐会装晕…”她忽地噤声,因见柳月璃耳尖红得似要滴血。
柳月璃指尖轻抚湘裙褶皱,眼波似有若无扫过冯林宇:“许是阁楼炭盆太旺。”话未说完,冯林芝已拽着她往门外去:“咱们这就请郡主做主!”
“妹妹且慢。”柳月璃反握住她手腕,泪盈于睫,“昭寒妹妹虽薄待于我,但义父义母养育之恩毕竟大于天。”她忽地哽咽,袖中帕子染上点点胭脂——原是方才匆忙补妆时蹭的。
冯林芝盯着那抹红痕,突然想起洛昭寒的话:“她若推脱,定会拿养育之恩说事。”
心头倏地划过异样,却被柳月璃身上甜腻的合欢香熏得发晕。
“姐姐就是心太善!”她跺了跺脚,“那毒妇当众掀翻石头威胁我,若不惩治,我咽不下这口气!”话音未落,忽见柳月璃踉跄扶住门框。
冯林宇疾步上前搀扶:“可伤着了?”指尖堪堪触到柳月璃腰间丝绦,又克制地收回袖中。
柳月璃顺势跌坐绣墩,露出半截雪白脚踝:“不妨事。”
冯林芝却已等不及,转身就要唤丫鬟。
柳月璃慌忙拽住她裙角:“好妹妹,就当全了我这份孝心。”她泪珠恰到好处地坠在衣襟绣的并蒂莲上,“若闹开了,令尊在朝堂上也难堪。”
“朝堂之事自有父亲操心!”冯林芝突然甩开她的手。
珠帘哗啦乱响,惊得柳月璃指尖发颤——这蠢货何时长了心眼?
窗外忽传来云板脆响,原是赏花宴要开席了。
柳月璃趁机起身:“此事容后再议,莫误了郡主雅兴。”
她莲步轻移,腰间禁步却缠住了冯林宇的玉佩丝绦。
冯林宇俯身解结时,柳月璃突然低语:“方才...多谢公子相助。”吐息如兰扫过他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