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自重。”
“……”
动作被打断,师慎也不生气,唇角微微一弯,开口道:“陛下有言,杜大人擅离职守,致使太庙祭祀出现严重纰漏,是对我皇室先祖的大不敬,念在其祖辈的功绩上,从轻发落……因此,此番贬谪,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相送。否则,一律视为同犯。”
……卑劣。
姜阳心里暗骂,表面却很识相:“……故友蒙难,心急之下难免冲动。方才是我不对,请大人见谅。”
对方盯着她看:“我怎舍得责怪郡主……只是随口说说,提醒郡主小心罢了。”
忍下不适,姜阳温声道:“多谢大人。”
师慎脸上依旧挂着不温不火的表情:“不必客气。只是,看郡主近日清瘦了很多,在下难免担忧……可惜不能亲自照料,还望郡主保重身体。”
“……嗯。”
这话说完,二人都没再开口。姜阳垂眸盯着膝盖出神,暗自琢磨杜知娴的事,无意间抬眼,见对面之人倚在车厢壁上看她,眼神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心里一跳,姜阳赶紧别开了目光。
……
杜知娴被贬去了最南边的望海府,要走水路。马车赶到时,她已经准备上船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姜阳就一眼认出了她。她依旧挺拔,坚韧,站在忙碌的船工和下属中间,笔直的像一柄压不弯的松。
或许是心有灵犀,不等姜阳出声唤她,她就提着包裹,转过了身来。
四目相对,她眼里骤然升起的喜悦被浓重的担忧一点点淹没。见姜阳朝她走,她使劲摆手,示意姜阳不要上前。
发现对方根本不打算停步后,杜知娴认命般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起无奈的笑意,也朝姜阳迎了过去。
二人在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就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伸出手来,紧紧交握。
姜阳忍住喉间泛起的酸涩,向她道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姐姐。”
“呸,胡说,”杜知娴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那日擅离职守,是因为父亲有事召我回去,与妹妹何干?”
“可这种事稀松平常,原本……”
“没有原本。阿阳,若你我身份互换,你会怪我牵连你吗?”
姜阳语塞:“我……”
“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我只会怪自己不够谨慎……否则,还能多陪你走一段路,多为你挡一些风雨。”
“……姐姐。”
“父亲与公主殿下交情甚笃,也深知我的心意。今后,他会代替我照顾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去寻他,莫要全都自己扛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