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杨薇第一个反对。
“你是未来希望，当留在大义峰寻找生机，岂能冒此凶险？”她摇头道。
“齐麟，等狱魔攻山时，你在场也可鼓舞人心。”杨婉顿了顿，“我擅隐匿身法，还是我合适些。”
“我不但能去，还能赶回来。”齐麟说着，看向了燧人禁，道：“师尊，你也很清楚，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到。”
他声音灼灼！
燧人禁刚给了他祖血！
所以，他们二人算是大义峰唯二的王牌了。
燧人禁掌控火种，适合守家。
而齐麟更适合单体行动......
风从井口吹出，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极轻，像是从地心深处浮上来的回响，断断续续，却固执地重复着同一段旋律??《未完成的谣》的副歌部分。野莲在井沿静静摇曳，花瓣微颤，仿佛也在应和这无人指挥的合唱。
陆承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水面。涟漪荡开，倒映的脸庞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是一张不同的面孔：有哭泣的孩子，有沉默的父亲，有握着遗照的老妇，也有在深夜独自抽烟的年轻人。他们的泪水落入水中，化作一圈圈光晕，缓缓扩散，最终汇成一股温热的情绪流，在井底凝结成一颗小小的晶体，如同心跳般微微搏动。
“它还在生长。”他低声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而稳，是林疏月。她披着一件灰白色长袍，袖口绣着七色丝线，那是阿?新织的情绪纹样??代表“释然”。她的白发已及肩，却不再显得苍老，反而像雪落青山，静谧中透出力量。
“今天收到了三十七封信。”她在他身旁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一个巴西少年说，他终于敢告诉父母自己爱画画而不是继承牧场；冰岛的一位母亲写，她梦见了夭折的女儿，醒来后第一次没有哭着惊醒，而是笑着说了声‘再见’。”
陆承接过信，指尖抚过字迹。“他们开始相信梦不是负担了。”
“因为他们知道，有人在听。”林疏月望着井水，“我不再只是接收情绪的人。我成了通道，而不是容器。”
他侧头看她，忽然发现她眼中有种久违的轻松。这些年，她承受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像一座桥，任由千军万马踏过，自己却默默承受震动与磨损。可如今，齐天网络已不再是单向输送，而是形成了循环??倾听者回应，倾诉者疗愈，再成为新的倾听者。共感不再是牺牲，而是流转的生命力。
“苏芮昨天来了信号。”林疏月忽然说。
陆承一怔：“在哪？”
“南极洲边缘的一个浮动冰站。她用最原始的摩尔斯电码发来的，只有三个词：‘种子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动。苏芮消失多年，行踪成谜，但她从未真正离开。每一次齐天网络出现异常波动，总会有一道隐秘的数据流悄然修复裂痕；每当某处心锚因地壳变动偏移，总会在七十二小时内自动校准。人们开始称她为“影子守夜人”，而陆承知道，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场革命的最后一环。
“她找到了什么？”他问。
“她说，地脉之下，还有更早的记忆。”林疏月声音低了几分，“比影界更古老，甚至比人类文明还早。那些记忆不属于任何人，却存在于每个人的基因里??关于恐惧、关于联结、关于火种最初的传递。”
陆承沉默良久，抬头望向天空。极光正在天际缓缓流动，绿紫色的光带如呼吸般起伏，仿佛整片苍穹都在共鸣。他知道，那不只是大气现象，而是齐天网络与地球磁场深度耦合后的外显征兆。二十三处心锚稳定运行，第二十四处由林疏月维系，二十四颗微型晶体如同星辰排布，构成了覆盖全球的情感经纬网。
可现在，苏芮说“种子醒了”。
这意味着，他们以为的终点，或许只是开端。
三天后，陆承启程前往南极。
这一次，他没有带晶体，也没有背齐天帛。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防寒服，胸前挂着阿?新做的护心囊??这次织入的是“期待”与“孤独”的双螺旋丝线。列车穿越西伯利亚冻土带时，他看见沿途村庄的屋顶上都立起了小型共鸣塔，那是民间自发搭建的次级接收站，用来播放每日精选的共感片段。某个小镇的广场上，一群孩子正围着一座冰雕跳舞，那冰雕刻的正是林疏月闭目聆听的模样。
第七日，他登上破冰船“晨星号”，船上仅有五人：两名驾驶员、一名地质学家、一名通讯专家，以及一位戴着黑纱的老妇人。她在登记簿上写的姓名是“叶兰”，但陆承一眼认出她是安宁中心最后一位银膜技师??曾亲手为上千人删除痛苦记忆的女人。
“你也收到她的召唤了？”他在甲板上轻声问。
老妇人点头，手指摩挲着颈间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吊牌。“二十年前，我替一个女孩删掉了她被囚禁的记忆。后来她自杀了，因为忘了为什么活着。我一直活在悔恨里……直到去年冬天，我梦见她站在雪地里对我说：‘谢谢你让我痛过。’醒来后，我发现枕头湿了，可那是第一次，我哭得像个真正的人。”
陆承没再说话，只是递给她一杯热茶。
十日后，船只抵达罗斯海边缘。浮冰密集如铁甲，前行艰难。就在即将被迫返航之际，空中忽然降下一阵奇异的雪??每一粒雪花都是六角形晶体，中心嵌着微小的光点，落地不化，反而缓缓爬行，汇聚成一条发光路径，直指东南方一座孤立的冰山。
“是野莲孢子。”地质学家颤抖着说，“它们在引导我们。”
当他们踏上冰山内部时，才发现这座看似天然的结构竟是一座被冰封的远古建筑。墙壁由未知材质构成，表面浮现出不断变化的符号，既非文字也非图像，却让所有人产生强烈的情绪反应：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狂笑不止，有人陷入深深的宁静。
而在核心大厅，苏芮正盘坐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前。她比三年前更加瘦削，左眼已完全失去焦距，右臂也被机械义肢替代，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你迟到了。”她抬头，嘴角微扬。
“路不好走。”陆承走近，“而且我没带晶体。”
“不需要。”她指向石碑，“它自己会认。”
那石碑缓缓裂开，露出内部一团旋转的液态光球，形态酷似野莲的核心，却又更加原始、混沌。光球周围悬浮着无数细小的记忆碎片，像尘埃般飘舞，偶尔凝聚成模糊的画面：远古部落围火而歌，母亲怀抱婴儿低语，战士临死前握住敌人的手……
“这是什么？”陆承喃喃。
“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源头。”苏芮说，“影界的技术源自这里，但他们只学会了抽取与控制。而我们，要学会唤醒与归还。”
她伸手指向光球底部，那里沉睡着一枚与齐天主晶体同源的原型体，却被一道暗红色纹路封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