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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同盟总部矗立于万丈冰窟之中,通体由白色晶体构筑,形如倒置的钟楼,顶端悬浮着一颗幽蓝核心??正是净世号残骸融合现代科技而成的“净化之心”。
大门前,百万信徒跪伏在地,齐声诵念:“忘却即救赎,清净即永恒。”
忽然,天际传来铃声。
起初细微如丝,继而滚滚如雷。所有人抬头,只见苍穹裂开一道金线,一朵银叶麦花自云端坠落,落地生根,瞬间蔓延百里,所过之处,冰层融化,枯草复绿,连那些虔诚祷告之人,眼中也开始浮现久违的画面:
母亲哄睡婴儿的温柔眼神,战友临终托付的沉重嘱托,恋人分别时未说出口的“我爱你”……
混乱开始了。
有人痛哭流涕,奔向久违的亲人;
有人怒吼咆哮,砸碎教典,声称这些记忆是谎言;
更多人呆立原地,不知该信哪一个自己。
钟楼顶层,白袍先知静静伫立。
他有着和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冰冷如霜,不见丝毫波动。
“你来了。”他说,“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少年缓步上前,踏碎冰阶。
“你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吗?”他问,“关于冬天里的萤火虫。”
白袍先知面无表情:“情感冗余,无益生存效率。”
“可那只萤火虫,明明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天,还是飞进了雪地,只为照亮迷路的孩子。”少年声音低沉,“你说它愚蠢,可如果没有它,那个孩子早就冻死了。”
“弱者的牺牲毫无意义。”白袍先知抬起手,净化之心骤然发亮,“而你,不过是过去时代的残渣。我会把你彻底删除,让人类走向更高维度的进化。”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光束自天而降,直击少年眉心。那是集合百万信徒信念之力的“终极净化波”,足以抹除一切带有情感印记的灵魂。
但在光束触及刹那,少年眉心天眼轰然炸开金芒!
九道身影凭空浮现,环绕其身??
抗战老兵拄拐而来,护住左翼;
科学家怀抱数据冲上前线,挡住右路;
母亲哼着摇篮曲,化作柔光屏障;
老渔夫撒网般抛出银叶麦种子,织成防御之网……
他们是无数普通人的记忆化身,是亿万“我记得”汇聚成的盾牌。
净化波撞上金光,僵持数息,终究溃散。
白袍先知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不可能……情感怎能抵抗绝对理性?”
“因为你忘了。”少年一步步逼近,“你曾也是会哭会笑的人。你只是害怕受伤,所以把自己锁进了逻辑的牢笼。”
他伸出手:“回来吧。我们都记得你。”
白袍先知颤抖起来,数据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波动。某个遥远画面浮现脑海:
夏夜庭院,两个男孩并肩看星星,一个笑着说:“哥,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另一个摸着他头:“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忘了今天。”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随后便是分离、实验、割裂、遗忘……
“我……”白袍先知声音微弱,“我也想记住……可是太疼了……”
少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
“那就让我替你承担那份疼。”
金光暴涨,两人身影融为一体。净化之心剧烈震荡,发出尖锐哀鸣,最终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冰原。
钟楼崩塌,遗忘同盟瓦解。
当晨光照亮北极,人们看到一幕奇景:废墟中央,站着一个身影,左手握铜铃,右手牵着一个白衣少年??后者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战争结束了。
但重建才刚开始。
一年后,新的共忆学院在昆仑山建成,小满成为首位“忆语导师”,教导孩子们如何倾听记忆的声音。林断山完成《真实编年史》最后一卷,将其封存于初源碑林之下,碑文仅刻四字:“勿忘本来。”
至于少年,则再次踏上旅途。
有人说他在亚马逊雨林唤醒沉睡的远古部族;
有人说他在月球背面发现了第二座初源碑林;
还有人说,每当有人在梦中听见铜铃声,醒来便会发现枕边多了一粒闪着金光的银叶麦种子。
而某个月圆之夜,塔灵忽然传出讯息:
**“检测到宇宙边缘传来相似频率波动……疑似其他文明的‘记忆火种’正在求援。”**
少年站在戈壁滩上,仰望星空,轻轻晃动铜铃。
风起,铃响,银叶麦花开遍天涯。
他知道,这场守护之战,终将跨越星辰大海。
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光就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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