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了。”她低声说,“凌霜剑选择了你,意味着你已被认可为正统传人。”
任千行喘息着点头:“但我感觉……还有事没完。”
“当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杜仁爽缓步走出,手中竟握着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四龙石之一!
“师父?”拜玉儿惊呼,“您怎么会在这里?”
杜仁爽面无表情:“我一直都在。二十年前,我奉命保护魔剑遗族最后血脉,也就是千行。可我也知道,单靠守护无法改变命运。唯有掌控全局,才能逆转乾坤。”
“所以您一直在布局?”任千行声音沙哑。
“不错。”杜仁爽点头,“我让你学棋,是为了接近北堂墨;我让你留在茶摊,是为了观察各方势力;我甚至默许赫连送毒菜,只为试探李大侠的真实实力。”
任千行心头一震:“那……您也是魔师宫的人?”
“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杜仁爽摇头,“我只是想确保,当官御天重现之日,握剑的不是欧阳霸,不是半天月,也不是剑尊……而是你。”
他将四龙石放入任千行手中:“现在,四块龙石已有其三,只差最后一块在欧阳霸手中。只要你集齐四石,配合魔剑血脉,便可强行开启官御天封印之地。”
“然后呢?”任千行问,“我要成为新的魔头吗?”
“不。”杜仁爽凝视着他,“你要做的,是亲手毁掉它。”
“什么?”
“官御天本不该存在于世。”杜仁爽沉声道,“它是上古邪器,由百万冤魂祭炼而成。即便落入正义之人手中,也会逐渐腐蚀心智。唯一破解之法,便是以凌霜剑为主,四龙石为引,逆向运转铸造阵法,将其彻底湮灭。”
任千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背叛了先祖?”
“你没有背叛任何人。”杜仁爽轻拍他肩膀,“真正的传承,不是延续仇恨,而是终结轮回。你若能毁去官御天,才是真正继承魔剑遗族的精神??不是杀戮,而是救赎。”
远处钟楼敲响五更。
天边泛起鱼肚白。
铸剑城内外,战火渐熄。
燕北飞倚墙而坐,重伤垂危,却仍望着南方天空喃喃:“师父……弟子完成了使命……”
赫连抱着昏迷的拜玉儿登上马车,准备撤离。
北堂墨站在屋顶,手中捏着一枚红帅棋子,轻轻抛起又接住。
“千行,这盘棋,终于轮到你落子了。”
而此时,酒楼顶层。
李大侠独立栏杆前,望着远方持剑而立的少年身影,嘴角浮现一丝欣慰笑意。
“兆廷前辈……您的愿望,或许真的能实现了。”
他转身,取出一封信函,交给身旁侍立的青衣仆从:“送去中原,交给现任棋圣。就说??‘那一剑,终于落下了’。”
仆从领命而去。
李大侠仰望晨曦,低声自语:“江湖风雨急,英雄代有人。千行,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数日后,消息传遍西域:
欧阳霸暴毙于寝宫,胸前插着一把无名小剑,剑柄刻着“因果”二字。
应顺天疯癫流落街头,逢人便喊“我错了”。
半天月率残部退回神月教,宣布闭关十年,不再涉足俗世纷争。
燕北飞伤愈后辞去剑尊记名弟子身份,携“残心”剑游历天下,专斩欺压百姓的恶霸权贵。
北堂墨重返中原,重开棋馆,收徒一名,名叫“千行”的少年每月寄来一手残局,从未重复。
至于任千行,则带着四龙石与凌霜剑,消失于昆仑雪山深处。
有人说,他在寻找最后的封印之地;
也有人说,他已经启动逆阵,与官御天同归于尽;
更有传言称,某个月圆之夜,有人看见雪峰之巅升起两道剑光,一银一黑,交织片刻后双双陨落,宛如流星划破长空。
唯独杜仁爽依旧守在那间破旧茶摊,每日擦拭桌椅,等待某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笑着说:“师父,我回来了。”
可他知道,那个曾经只会讨饭吃、满嘴胡话的小混混,早已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背负宿命、斩断因果的剑者。
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状元郎**。
因为在这片综武纵横的天地间,谁能文能武、通晓百家、逆转乾坤?
唯有他,任千行。
赫连曾问过拜玉儿:“你说,为什么偏偏是他?”
拜玉儿望着远方雪山,轻声道:“因为他心中无欲,却怀慈悲;身负魔血,却不染杀意。这样的人,才能驾驭最锋利的剑,也能放下最沉重的恨。”
风起云涌,江湖换代。
旧王落幕,新星初升。
而在无人知晓的深渊之下,一块漆黑石碑静静矗立,上面浮现出一行新生铭文:
>**“凌霜既出,官御永封。执剑者逝,天下归宁。”**
岁月流转,传说终成史诗。
而那场关于权力、欲望与救赎的棋局,早已随着春风,吹过千山万水,落入寻常人家的茶余饭后,化作一句轻叹:
“听说了吗?当年那个下象棋的穷小子,其实是拯救西域的大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