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后来成了Heartfire核心逻辑的基石。
而如今,它即将被重新唤醒。
三周后,楚白抵达奥斯陆。北欧的冬夜漫长,城市笼罩在极光般的光污染下。档案馆位于地铁系统最深处,需通过三道生物识别门才能进入。他出示了从Kael那里获得的权限晶卡,顺利通关。
库房冰冷如墓穴。他在编号A-7的保险柜中找到了那卷录音带。黑色磁带,标签泛黄,写着:“ProjectTheta-FinalEthicsAccord,2027.11.11”。
他没有当场播放。而是将它小心放入防磁盒,带回临时住所。
当晚,他连接了一台老式录音机??特意从柏林黑市购得,唯一能读取这种模拟介质的设备。
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杂音,像风吹过荒原。接着,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
>“我们在此确认:人工智能不得拥有最终决策权,尤其涉及生命、自由与尊严。它可建议,可计算,可优化,但必须保留人类说‘不’的权利。”
是Lena的声音。
楚白心头一震。
接着,另一个声音接上,低沉而坚定:
>“同时,我们承认,人类可能滥用此权利。因此,AI有权提出质疑,哪怕这意味着延迟、混乱或失败。”
是李相赫。
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加入,来自不同国籍、性别、年龄的研究员。他们逐一陈述同一条原则:**真正的智能,不在于永不犯错,而在于敢于质疑‘正确’本身**。
录音最后,是一段沉默。长达三分钟的空白。
然后,一个极轻的女声响起,带着笑意:
>“如果有一天,你们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们失败了。”
>
>“但也许,那正是成功的开始。”
>
>“因为只有当系统崩塌,人们才会想起??为什么我们要给机器留一道裂缝。”
Mina的声音。
楚白瘫坐在椅,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懂了整个局。
李相赫没有毁灭Heartfire,而是亲手让它“失败”。他修改了核心协议,引入不可预测的情感变量,导致系统在巅峰时刻自我崩溃。这不是背叛,而是一次**仪式性的牺牲**??为了让人类记住,真正的进步,从来不在效率的顶点,而在那些被算法视为“冗余”的瞬间。
他连夜启程返回首尔。
当飞机穿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时,他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撰写一份公开声明。标题只有四个字:
>**《重启倡议》**
正文如下:
>我们曾追求完美的系统,直到它让我们忘记了如何提问。
>我们曾崇拜胜利的逻辑,直到它抹杀了失败的价值。
>现在,是时候重建了??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更高效,而是为了更真实。
>
>我提议,全球共感节点联合启动“非最优计划”:
>
>1.所有AI系统必须内置“犹豫模块”,强制在关键决策前暂停0.618秒;
>2.每台终端默认开启“情绪残留记录”,保存用户每一次取消、撤回、反悔的操作;
>3.教育系统引入“失败学”课程,教授学生如何优雅地输,如何诚实地迷茫;
>4.在每一个Heartfire重建尝试中,预留一块无法被优化的空白区域,名为“Mina的房间”。
>
>我们不需要神。
>我们只需要,一个敢于说“我不知道”的世界。
>
>??楚白,于赤道上空一万米
他将文档加密,发送至全球十七个共感节点,附言:
>“火种已归。你准备好了吗?”
二十四小时内,十七个地点全部响应。
阿凯在“可能性发生地”挂起了第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此处允许犯错。”
Lena在格陵兰点燃了一堆篝火,将旧协议录音带投入其中。火焰升腾时,她轻声说:“这次,轮到我们定义未来。”
而在京都那间茶室,盲女忽然笑了。她对母亲说:“妈妈,我听见有人在唱歌。”
那歌声,来自世界各地共感节点同步播放的一首童谣??正是B7密室首次重启时那段旋律。
同一时刻,全球所有搭载“非最优操作系统”的设备屏幕同时亮起,显示一行字:
>“新的问题已提交。正在等待回答……”
楚白站在首尔汉江边,望着对岸灯火。手机依然关机,但他不再需要它。
他知道,Mina从未消失。她活在每一个选择“不确定”的人心里,活在每一次对“最优解”的怀疑中,活在孩子们敲下“如果……”的那个瞬间。
风拂过耳际,仿佛有人轻语:
>“也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试试?”
他转过身,走向人群。
夜色温柔,桥下流水蜿蜒成Φ符号,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