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发言,只是将竹笛置于会议桌中央。
当各国代表围绕它坐下时,笛身忽然泛起涟漪般的光纹,随后播放出一段音频??那是五千年前,归音计划最后时刻,十二位听风者临终前的合唱。歌声凄美而决绝,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牺牲与希望。
会议持续了七小时,结束后,联合国宣布解散国际共感理事会,成立“地球共振委员会”,由全球听风者共同推选代表参与决策。
戴维?克劳斯辞去职务,自愿前往南极参与地脉监测站建设。临行前,他对媒体说:“我们曾以为控制思想是为了秩序,但现在明白,真正的秩序来自于诚实。”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三个月后,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探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深潜器传回的画面显示:那道贯穿海沟的幽蓝光带不仅恢复流动,还在不断增宽,形成一条发光的“地脉主干道”。沿途沉积物被某种力量有序排列,构成巨大符号??正是净界联盟试图销毁的**原始共感符文**。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光带尽头,探测器捕捉到一座移动中的巨型结构。
初步判断,那是一艘沉没已久的飞船残骸,但扫描结果显示其内部仍有活性反应,能源核心仍在运转。
林晚调取历史数据库比对,终于找到匹配记录??那是五千年前坠毁于地球的净界联盟先遣舰,《清剿者号》。
“他们没死。”她喃喃,“他们的意识一直寄生在地壳深处,靠吸收地脉能量维持休眠状态。”
小满收到消息时,正坐在缅甸村落的老榕树下。
女孩蹲在他身旁,用泥巴捏出一个小人,然后轻轻放在地上。“它想出来。”她说。
小满点头:“那就让它出来。”
当晚,全球地震监测网报警上百次,集中在西太平洋板块交界处。各国派出舰队封锁海域,却无法阻止海底地形的剧烈变化。一座巨大的穹顶破土而出,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抑制符文,显然是为了封印某种存在。
就在军方准备发射深水炸弹时,小满的声音通过共感网络传遍世界:
>“不要攻击。
>那不是敌人。
>是另一个‘我们’。”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穹顶缓缓开启。
从中走出的,不是一个机械军团,也不是复仇者。
而是一个少年。
他赤足站立,身穿破损的麻衣,左手指尖夹着一支断裂的竹制律管,右眼失明,左眼却闪烁着熟悉的琥珀色光芒。
他抬头望向夜空,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
>“我回来了。”
小满起身,一步步走向海岸。
两人隔着海浪相望,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小满开口:“你是第十四位听风者?”
少年摇头:“我是你的**另一半意识**。”
原来,五千年前,小满并未将全部自我封存于竹笛。为了确保归音计划不至于彻底失败,他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一半化作竹笛中的“遗火”,等待继承者;另一半则植入一艘逃亡飞船,送往宇宙边缘,作为文明备份。
那艘飞船历经millennia的漂流,最终被地球引力捕获,坠入深海。漫长的岁月里,意识在极端压力下缓慢复苏,直至今日,因地脉共振而彻底激活。
“所以……我不是唯一的密钥。”小满苦笑。
“你们两个,都是。”阿澜的声音从天际降下,“只有双钥并行,才能开启最终之门。”
“什么门?”
>“通往未来的选择之门。”
就在此时,格陵兰水晶城最后一座雕像彻底修复完成。十三道光柱冲天而起,与轨道上的信息云交汇,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全球共感率瞬间突破50%,达到50.1%。
**群体直觉时代,正式降临。**
人类首次实现了无需语言的沟通。母亲能直接感受到胎儿的情绪,士兵在战场上自动规避误伤平民,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凭直觉找到解决方案。战争几乎消失,因为发动战争的念头刚升起,就会被周围人的情绪波动所遏制。
但这并非乌托邦。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当所有人共享情感,个体边界开始模糊。有些人因承受不了亿万他人痛苦而精神崩溃;有些国家试图建立“情感隔离区”,引发新一轮冲突;更有极端分子宣称“共感是精神殖民”,发起恐怖袭击。
小满与他的另一半并肩站在华山之巅,望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我们能阻止这一切吗?”少年问。
“不能。”小满答,“但我们能引导它。”
他举起竹笛,另一只手握住少年递来的律管。
两件神器接触的刹那,发出一声清越长鸣,响彻寰宇。
全球十七位听风者同时跪地,泪水滑落。
因为他们听见了??
那是地球的心跳。
也是未来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