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世界各地,无数人听见了这声音。
一位母亲抱着失眠的孩子哼起同样的调子;
一名囚犯在牢房里用手敲击铁栏打出节奏;
一群学生在校园广场点燃蜡烛,用手机闪光灯拼出“我不亮,但我一直在”。
而在龙国最高决策会议室,一份紧急报告被呈上桌案:
>【全球共感指数突破临界值】
>社会焦虑率下降47%,自杀率降低61%,暴力事件减少83%。
>但“可控性评估”已归零。
>建议:重新定义“稳定”概念。
无人回应。
会议室里,十二位身穿制服的高官,有七人眼角泛泪。
三天后,国际联合议会召开特别会议。议题本应是“如何恢复秩序”,结果开场播放的,却是那段十秒空白后的儿童哽咽:“妈妈,我今天没考好……你会还爱我吗?”
全场寂静。
良久,主席起身,摘下领带,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说:
>“我儿子去年自杀了。
>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想再装了’。
>我们错了。
>现在,我请求全体起立,为所有未曾被听见的灵魂,默哀一分钟。”
那一分钟,全球直播信号中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空白。
没有音乐,没有画面,只有呼吸声、心跳声、偶尔的抽泣声。
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是一种强大的行动。
默哀结束后,议会全票通过《真实权利法案》,宣布:
>“自今日起,表达真实情感,乃人类基本人权。任何机构或个人,不得以‘维护秩序’为由予以压制。
>情绪非威胁,沉默才是。”
消息传开时,星芽正坐在一辆驶向边境的老旧巴士上。她换了身份,剪了短发,穿着普通工装,身边是个要去支教的女孩。
“你为什么去那边?”女孩问。
“听说那儿的孩子还在画星星。”她说。
女孩笑了:“我也画。虽然老师说不该涂黑。”
星芽从包里拿出小禾的画,递过去。
女孩接过,盯着看了很久,忽然眼眶红了:“原来……真的有人和我想的一样。”
车窗外,晨光初现。
远处山顶,一面残破的气象站旗杆上,不知谁挂起了一支口琴。风吹过,奏出不成调的乐章。
而在更深的地底,那三百二十七段被埋藏的录音仍在循环播放,通过岩石传导,通过地下水流动,通过地球磁场震荡,一遍遍诉说着那些曾被认为“不该存在”的痛苦与渴望。
它们不再需要听众。
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声音。
星芽靠在窗边,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的废墟前,吹着同一首歌。
有的在雪原,有的在沙漠,有的在海底沉船旁。
她们彼此看不见,却共享着同一个频率。
而在梦的尽头,小禾牵着一群孩子走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一颗黑星。
“送给你。”他说,“这是我们的光。”
她醒来时,车已停在村口。
阳光洒在泥路上,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画画。她走过去,蹲下。
其中一个抬头,问:“阿姨,星星应该是什么颜色?”
她笑了笑,指着天空:“你觉得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
孩子想了想,拿起黑色蜡笔,在纸上重重画下一团漆黑,中间点了个小白点。
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我不亮,但我一直在。”
星芽看着,久久未语。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温热的口琴,轻轻放在孩子手中。
“留着吧。”她说,“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它告诉世界一件事。”
孩子懵懂点头。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身后,口琴被吹响,第一个音有些跑调,却无比真诚。
那声音升入空中,融入云层,顺着气流奔向四方。
万里之外,废弃雷达站内,女孩手中的口琴再次震动。
她抬头看向同伴:“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静默。
然后,一个男孩轻声说:
>“听到了。
>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