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了药箱的提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人,您是准备让民女医治何人?”
萧凌川转身,关上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
他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佩剑,随手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
“本官。”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姜姝宁懵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他身姿挺拔,气息平稳,除了脸色臭了点,哪有半分病容?
“大人看起来……不像需要救命的样子!”
她话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和恼怒。
这人把她从家里强行带来,就是为了耍她玩吗?
萧凌川没说话,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墨色。
他忽然从靴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姜姝宁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抬起,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左胸!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迅速浸透了他墨色的锦衣,晕开一团更深的、触目惊心的黑。
姜姝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脸色煞白,呼吸都停滞了。
他脸上竟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勾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
“现在,本官需要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这一刻,有两个字差点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疯子!
甚至腾升起撒腿就逃的冲动。
可她毕竟是个大夫,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迅速打开药箱,拿出剪刀,以最快的速度剪开他胸前的衣料。
衣衫破开,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匕首还插在上面,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姜姝宁飞快确认了匕首刺中的位置——还好,偏了几寸,没有直接刺中心脉。
可这血要是再这么流下去,神仙也难救。
她下意识就想去拿药箱里的银针包,想先为他施针封穴止血。
可她的手刚碰到那熟悉的布包,忽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姜姝宁心中咯噔一声,动作僵住了。
他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难道是为了试探她的医术?
她虽然忘了许多事,却很笃定自己是会施针的。
在镇上,她曾帮几个腹痛绞肠的孩子施过几次针,孩子的亲属无不感激涕零,夸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
放眼整个南朔城,会施针的医者寥寥无几,就算有,也都是些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一个年轻女子拥有这般医术,本就惹眼。
若是在此时、在此地,在这个疯子面前暴露自己会针法……他会不会立刻就将她和某个他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这个险,她不能冒!
想到这,姜姝宁心一横,咬了咬牙,硬生生将手从针包上移开,换了种笨拙的方式去翻找金疮药和纱布。
匕首扎得不浅,不拔出来,血永远止不住。
姜姝宁从药箱里拿了块干净的布,递到他嘴边,强迫自己声音平稳:“大人,待会拔刀时,可能会有些疼,你咬住这个,忍一忍。”
萧凌川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布,再看看她额角沁出的细密冷汗,眼神晦暗不明。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你不封住本官的血脉,就要给本官拔刀?”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你就不怕本官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姜姝宁心头猛地一跳。
他果然是在试探她!
封住血脉,除了用针,别无他法。
她脸上立刻挤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大人,民女……民女不会什么封住血脉的法子啊!要不……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无妨。”萧凌川却截断了她的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吐出几个字,“本官信得过你。”
这哪里是信得过,这分明是拿命在逼她!
姜姝宁深吸一口气,心中一股无名火混着寒意窜了上来。
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若真晕死过去,也全是你自找的!
她不再犹豫,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扣住那沾满鲜血的刀柄,心一横,猛地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
“唔……”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炸开,像是要将他的胸膛撕裂。
饶是萧凌川这般能忍的人,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额上青筋暴起。
他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气力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强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竟直挺挺地朝着前方栽了过去。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