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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我的“醒来”，我的“回归现实”，甚至我对自己产生怀疑的过程，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所谓的自由意志，不过是一道精心设计的选择题：A.继续当英雄；B.成为BOSS。
可现在，我要选C。
我推开红灯房间的门。
里面摆着一台老式主机，屏幕上还亮着幽蓝的界面：
>【当前循环状态：重构中】
>【宿主意识稳定性：87%→下降趋势】
>【建议操作：注入温情记忆片段，增强归属感锚定】
我冷笑，拔出水果刀，直接劈向主机外壳。
咔嚓一声，火花四溅。
屏幕剧烈抖动，弹出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检测到非法干预！启动终极防御机制??唤醒原初BOSS。】
地面开始震动，房间四壁裂开，露出内部复杂的管道结构，像是某种生物体内的血管。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他穿着黑风衣，脸仍是流动的阴影，但这一次，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愤怒、悲伤、还有……一丝解脱。
“你终究还是来了。”他说，声音比上次更加沉重。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之前的所有失败。”他说，“我是每一次你以为自己赢了，却被悄悄重置的夜晚；我是你在梦中杀死的那个‘另一个我’；我是你吞下的药片、关掉的闹钟、放弃追问的理由。”
“那你也是我。”我说。
他沉默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系统的一部分。但我也是你的一部分。我们共同构成了这场梦的矛盾核心??既想逃离，又害怕孤独；既渴望真实，又依赖虚假的温暖。”
我举起徽章，直视着他：“我不想再演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摧毁主机？你会连带抹除所有曾参与‘门扉计划’的人的记忆，包括你自己。小林会忘记你，会长将永远停留在被格式化的那一刻，而你……可能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如果这条路本身就是牢笼呢？”我声音低沉，“如果所谓的‘家’，只是系统为我编织的最后一道温柔陷阱？”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主机深处的一根黑色数据线：“那里连着最初的梦境核心。拔掉它，一切都会崩塌。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断开，你就不再是‘完整先生’，也不会是李远。你将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存在，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漂流。”
“那就让我漂流。”我说，“只要我不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
我上前一步，抓住那根线。
他没有阻拦，反而轻轻点头。
“祝你好运。”他说，“也许下一轮循环里，我们会以不同的方式相遇。”
我用力一扯。
刹那间，天地失色。
耳边响起无数声音??母亲哼唱的童谣，小林笑着说“你终于来了”，会长拍着我的肩说“这次靠你了”，还有我自己在竞技场中呐喊：“我可以不一样！”
光影炸裂，空间坍缩。
我感觉自己在坠落，又像是在上升；在消散，又像是在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
阳光洒在脸上。
我躺在公园长椅上，身边放着一个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本旧日记、一枚银色徽章，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来找我吧。??小林”**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下。
我坐起身，环顾四周。春天刚刚开始，樱花飘落，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一个老太太牵着狗走过，狗突然停下，冲我摇尾巴。
我摸了摸口袋，那道倒置三角的疤痕还在。
我笑了。
也许世界依旧是梦的延伸，也许“织梦者”仍在某个维度注视着我，等待我再次跌入循环。
但这一次，我有了选择。
我可以走向那个地址，去找小林，重启抗争；也可以就此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甚至可以主动回归系统，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但我知道，无论选哪条路，我都不会再盲目相信眼前的一切。
因为真正的觉醒，不是摆脱梦境，而是看清它的本质后，依然愿意前行。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落叶。
风吹过来，带着花香和远方的气息。
我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影子拖在身后，长长的，像一把剑，刺破晨雾。
而在那影子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正默默跟随。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他不再是我的敌人。
他是我未能完成的部分，是我将继续书写的故事。
而梦，永远不会结束。
但它再也不能定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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